宋相思被吼得一愣,李仲玄盯著她,手還摟在她腰間,淩月立馬低頭:“將軍息怒,是屬下帶著姑娘來的。”
“還要我告訴你怎麼做嗎?”李仲玄看也沒看她。
淩月垂眉斂目:“屬下甘願領罰。”
宋相思聽著耳邊大娘的哭聲,又聽見李仲玄和淩月的聲音,心裏煩躁,瞪著李仲玄:“你罰她做什麼?是我讓她帶我來的,要罰你連我一起罰吧。”
語氣很凶,在場的人都有些驚呆。
李仲玄眯眸:“你想清楚了再說話。”
宋相思這才回過神,他剛剛救了她。
她緩了語氣:“抱歉,是我讓淩月帶我來此看看的,但是我也知道你訓兵有自己的規矩,所以為了將功贖罪,我可以治他們的病。”
李遠聽了眼前一亮:“宋姑娘此言當真?”
宋相思默默後退拉開與李仲玄的距離,鄭重點頭:“可以一試。不過我要看看他的屍體。”
“你要怎麼看?”李遠問。
“在此之前,我想問問將軍,患者死後你們是如何處理的?”
李仲玄回答:“直接火化。”
宋相思:“那就備火。”
此處的動靜引來了其他人,包括三皇子和林燁。宋相思一看到林燁便忍不住地想把自己藏起來,李仲玄不知是不是察覺到她的害怕,默默向她移了兩步,高大的身子擋住林燁探究的視線。
屍體被放在中間周圍擺易燃的枝條和稻草,下人們正要點火,宋相思突然開口:“慢著。”
她看向李仲玄:“將軍,你幫我一個忙,剖開他的腹部。”
此言一出,眾人都竊竊私語起來,自古都有死者為大的說法,這又不是仵作驗屍,無端給人屍體剖開,屬於對死者的大不敬。
所以,宋相思才選擇讓李仲玄來幹這事。
大娘第一個不樂意哭喊:“我的老天爺啊,你救不了我的兒子就算了,現在他死了你為什麼還要糟踐他啊!”
她就要衝上來被李遠和李拾押住,李仲玄拔出劍,在眾人的目光中上前,麵無表情地劃開屍體的肚子。
這個場麵,再配上大娘撕心裂肺的喊叫,讓在場的人都極度不適,不忍直視。宋相思也微微側過臉,卻不想對上林燁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又轉過頭,那張臉的惡心程度不亞於眼前的剖腹場景。
屍體的肚子被剖開,沒過一會,居然從切口處爬出一條條細長的蟲子。而且蟲子還不少。
這一幕大家再也忍不住了,紛紛嘔了出來。
宋相思也是閉上眼,胃裏翻江倒海。
“點火!”李仲玄冷喝。
後來,幾人回了刺史府,魏鈺此時也是臉色難看,坐在主位上,看著宋相思,問:“你,說說看。”
宋相思行了禮,淡然地回答:“回殿下,百姓們不是得了瘟疫,而是寄生蟲。”
“此毒蟲名為倀,靠寄生於人,獸體內存活,剛開始隻是一條,最多引起頭暈嘔吐,缺乏食欲,但是如果不及時治療,它就會再人體內產卵,然後就會孵化出更多的蟲,蟲子啃食人的內髒,隨後人就會感到腹痛難忍,開始發熱,皮膚潰爛。方才那人的內髒已經被蠶食的差不多了,即使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
這一番話說的在場的人又開始想吐,不過場內的大夫卻讚同她的說法:“患者症狀確如姑娘所言。不知道姑娘有醫治之法?”
宋相思:“不知我可不可以看一下你們開的方子。”
魏鈺揚手:“寫給她。”
宋相思看完大夫寫的方子,複道:“你們開的藥並不全然無用,至少壓製了倀蟲,不過在原來的基礎上再加兩味藥,便可徹底殺死倀蟲。”
“什麼藥?”
宋相思微微一笑,提筆寫下,交給大夫,大夫看完,顫顫巍巍地說:“這兩味藥,都是劇毒之物,如何入藥?”
宋相思:“是藥三分毒,有些病就是要以毒攻毒才能斷根治本。”
大夫一臉為難,魏鈺開口:“你能保證你這方子能治得了人。”
宋相思一臉堅定:“殿下若還是懷疑,大可不用民女的方子。另尋他法也未嚐不可。”
魏鈺看宋相思如此篤定,看向李仲玄:“李將軍,這是你的人,不如就你來做這回主。”
李仲玄看著宋相思,啟唇:“我信她。”極為平淡的語氣,讓人聽著覺得他好似隻是隨口一說,但是短短三個字卻包含了太多。
宋相思沒有看他,但是心跳還是如敲鍾一般,唇角微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