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末,天氣仍舊寒冷。

太傅府偏院。

偌大的太傅府處處皆是亭台樓閣,不說金碧輝煌但可以說是別致馨雅,唯有這處小院與別處截然不同,蕭索冷清,倒像是下人的住處,但是蘇家的下人也並不住這裏,這裏住著的,是蘇家的一位姨娘——宋汐。

“吱呀”一聲,年久失修的院門被人從裏麵拉開,這院中甚至沒有一個下人。門打開,顯現出一個瘦弱的身姿,一身素色長裙,這麼冷的天身上也隻是披著一件單薄的披風,頭發垂散,麵色蒼白,赫然是這座小院的住客,宋汐。

“咳咳……”她掩唇咳嗽起來,聲音驚動了不遠處灑掃的仆人,一個婢女看到了,皺起眉頭走過來,語氣略顯嫌惡:“你不好好躺著出來做什麼,平白給我們找事做!”

宋汐裹緊披風,雖是病弱但仍可見年輕時的風姿,雖然,她如今也不過二七年歲。

“嬌嬌呢?”她問,聲音因病略顯嘶啞。

“腳長她身上,誰知道她去哪了?”那婢女語氣不耐,“快回去,別給我們惹事!”

宋汐神色不變,顯然已經習慣了下人們對她的無禮,她沒有回去,抬步向前走,無視婢女不依不饒的糾纏。

婢女見她不聽,氣的臉的扭曲了,另外一個婢女走過來小聲說:“阿蘭姐姐,她走的方向好像是池塘的方向。”

阿蘭冷哼:“管她如何,你瞧她那病殃殃的模樣,活著自己受罪罷了,還要勞煩別人,我看啊,死了最好!”

那婢女看了她一眼,繼續做自己的事去了。

誰知道竟真的被阿蘭一語成讖,沒過多久,池塘那邊便傳來驚動“快來人啊,宋姨娘落水啦!”

蘇明嬌一回來便得知了宋汐落水的噩耗,她衣服都來不及換便馬不停蹄的趕往主院求夫人請大夫,但被殘忍的拒絕了。

蘇明嬌跪在院子裏一遍遍磕頭,沒有換來夫人的動容隻有冷漠的話語:“蘇明嬌,你該曉得,你娘當年是如何進府的,也該曉得,我對你們是如何的不喜,你們不過是明朗當年犯下的錯,我今日也不過是替他糾正這個錯,人總要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不是嗎?若她能活過今日,念在你這麼多年乖巧懂事的份上,我答應給她請太醫,我也答應,日後不會再為難你們。”

蘇明嬌額頭泛紅,還是重重的磕下:“嫡母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娘吧,救救她,她早染了風寒,身子羸弱又落了水,挺過今日談何容易,我求求你網開一麵,日後明嬌什麼都聽你的!”

可惜她的哀求並沒有得到主母的一絲心軟,主母曾是當朝有名的女將,下嫁昔日落魄的蘇明朗,沙場上練就的一腔鋼鐵心腸,又打心底厭惡她們母女,除掉她們本就是有利無害 。

蘇明嬌看著她決絕地關閉了院門,一顆心徹底絕望。

她趕回偏院,宋汐已是奄奄一息。

“阿娘”蘇明嬌跪倒在床榻邊,握住宋汐的手,宋汐麵色死白,扯出一絲微笑:“相思奴,你回來了,我今天一天都在想你……二小姐沒有為難你吧……”一口氣說出這麼多話她又猛烈咳嗽起來。

蘇明嬌淚流滿麵,連忙給她順氣,“阿娘,對不起,對不起,我今天不該去的,對不起……”她擦了擦淚,勉強笑出來,“你會沒事的,昂,嫡母說了會請大夫的,你要挺住等大夫來,我陪你說說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