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個世界不對勁的那天,我被白榛的心頭好推下了水。
起因是為了爭白榛送給溫酒寒的花船,我推他之時,失足落了水。
表麵看起來是這樣的。
水底刺涼幽暗,雙手雙腳無力地掙紮著,呼吸被水流吞噬。
心跳聲也在耳邊像是一記記重錘敲擊著我的內心,恐懼的情緒在水底擴散開來。
卻無法脫離水的束縛。我感到身體開始沉重,已經無法自如地控製自己的行動。
透過水的阻擋,我看到了身邊是無邊的幽暗,隻有上方有絲絲光亮透照,仿佛這一切都在嘲笑我的掙紮。
我意識迷糊的想,是了,為什麼要去找溫酒寒的麻煩呢?
湖光乍破,有人抓住了我下沉的身體,他握住我的手腕竭力拉著我向上遊去,去追逐那絲絲縷縷的光亮。
那人腕間係著一根鮮豔的紅繩,白膚紅繩格外濃烈,我認得這根紅繩,是三年前花朝節上我送給白榛的定情信物。
白、榛——
又是他。
又是白榛——
!
我努力的睜開眼睛,順著水流的阻力,吃力的伸出手碰到了那根依舊亮紅的紅繩,然後,扯斷了它。
啪。
明明沒有聲音,耳邊卻好像傳來繩子斷裂的聲響。
輕飄飄的紅繩從我身邊掠過緩慢的沉向了湖底,那一刻,我看見了乍亮的天光。
我被救上了岸,身邊是嘈雜的人世間。
*
我想我並不應該去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隻是偶爾在某一刻某一時間點,我會覺得這個世界虛幻的好像被已經播完的電視劇。
可,電視劇又是什麼?
我不知道。
年幼時,宋夫子在宮中給白榛講學,我無所事事坐在宮殿外的台階上抬眼望宮院外那棵醜醜的歪脖子樹。
它的枝丫歪歪斜斜的從宮牆的那邊長到這邊,在透亮的陽光下陰影濃厚的像是比了一個中指的陰影,和旁邊規規矩矩長得美觀又健壯的樹對比,它格外滑稽。
真奇怪,我想,這麼醜又嘲諷的樹居然沒被鏟了。
“那個,”尚且年幼的我指著那棵樹問旁邊的侍女,“為什麼留下它?”
順著手指方向看去,侍女疑惑的愣了下,隨即恍然大悟,討好道,“可是那棵樹讓郡主不順心了?”
“厄,確實長得比其它樹高了些…那奴馬上吩咐侍衛處理掉它?”
在她試探小心的目光下,我突然意識到,不一樣的,我和她眼中的事物不一樣。
那棵樹不高,甚至沒有其它樹那麼高,隻是枝丫茂盛穿牆而入,顯得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