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雲峰,巍峨高聳,像一把利刃直插雲霄,險絕異常,舉首遠望沿岸山色空濛,水波蒼翠,宛若籠上了輕紗一般,紅日初升,譬如一幅詩意盎然的水墨畫。
風悠悠空穀來兮,數隻碎骨鷹振翅翱翔於高空之上,啼聲尖嘯悠長淒艾,仿佛穿透雲霄。
峰巔之上,一座孑然而立的屋院拔地而起,曲徑通幽,四處綠木青竹圍繞,近看些,碧綠寒潭不留影,懸山瀑布奔流不息,風景獨秀。
此乃江湖上,無人不曉的無門醫宗施有善的醫坊。
今日,一如往常,花香映秀的小路上,無門醫宗門下的一個小女徒托著瑤盤走進一處僻靜幽然的別院。
小竹苑。
吱呀竹門被推開,屋內傳出數聲虛弱的咳嗽聲。
是榻上的人醒了。
小女徒粉唇小啟,麵露喜色,還未將瑤盤安置,榻上之人半睜著渾濁的眼,突然口吐鮮血,繼而鼻下、眼角及雙耳接連出血不止。
然後頭一歪,又昏了過去。
如同死了一般。
小女徒那點喜色陡然消失,一改大驚失色,提裙轉身,衝著門外便大喊,聲如洪鍾,卻像極了‘咒罵’:“師父,不好了師父,師父出事了,師父——”
轉眼,施有善抄手而來,看了一眼榻上之人。
那是個麵容朗逸的青年男子,此刻麵無血色,七竅流血,平坦的胸口起伏微弱,性命堪憂。
小女徒神色緊張,幾番欲言又止地詢問,但她的師父卻並不慌,捋著花白的須眉,鎮定地給青年男子號脈。
那脈象雖虛沉無力,但通暢無滯,並無大礙。
施有善鬆了口氣:“總算是醒了,吐了好啊,沒白費老夫的一番心血……”
隨即施有善為其施了針,止住血,青年男子又醒了。
青年男子睜眼的第一件事,便是皺著眉頭打量四周,茫然了須臾。
然後,又昏了過去。
青年男子是十一年前施有善一次外出采藥,從絕生崖下帶回醫坊的。
還記得,青年男子被施有善帶來時,還是個少年模樣,渾身是傷,無一處是好的,全身經脈俱斷,內腑失調,受了非常嚴重的傷,危在旦夕。
施有善為其施針下藥,用盡了辦法才將人撿回了一條命,但對方陷入了昏迷。
而青年男子這一躺,便是十一年之久。
施有善救人古怪的很,通常隨緣看心情,但一向有原則,從不救來曆不明之人和十惡不赦之徒。
小女徒奇然,曾問師父為何破例救人,可師父不答,隻是看著青年男子腰間的佩玉若有所思,讓她不要多問。
這似乎有點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