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十三年前,還是7國紛爭、戰火不斷,北榮國的大將軍陸淩雲,帶著軍隊所向披靡,戰無不勝,是百姓心中的戰神,萬民稱頌。傳說這陸淩雲,身材魁梧,高九尺、黑麵凶相,鬼神都懼之。那幾年過鬼節,家家戶戶門上貼的驅鬼符都是陸將軍的畫像。這陸淩雲帶著部下,不到四年攻下了五國,即將完成了大一統,而在攻打最後一個小小南疆時,你們猜怎麼著?
圍著說書先生的孩童,全神貫注,眼巴巴的望著,說書的老頭一臉得意,繼續講道,這九淵大將軍居然和南疆公主赫連羽暗通款曲,背叛我北榮,幸得其下軍師彭遠發現,這陸淩雲眼見事情敗露,給北榮皇帝留個封認罪書,便跳下無涯山,萬丈深淵、粉身碎骨。有道是紅顏多禍水,可惜少年將軍,壯誌淩雲、百戰沙場,卻因為一個女子自毀前程,喪了性命……
不遠的茶桌上,一男一女相對而坐,皆是素衣裝扮,從兩人頭上那一對精巧的木簪來看,是一對夫妻。男子約二十八九,眉目如峰,那雙含情眼似笑非笑,眼眸深沉如淵,他拄著一根拐進店,舉止隨性,不經意透著股文人氣。他對麵的婦人,年歲和他相差不大,第一眼看到她映入眼簾的不是她的相貌,而是她右半邊臉黑青色的痦子,從臉頰到下巴,醒目到細細打量她反倒成了一種冒犯。但唯有細看才會發現眼前這灰頭土臉的醜婦人,有著美人骨相,不是那種小家碧玉之美,扇形的丹鳳眼配上那高聳的駝峰鼻,如有一副好皮相該是個冷清的大美人。哪怕眼前的醜婦人專注聽著說書……
茶水攤一人開頭道:“這陸淩雲真是個大冤種?”
旁邊一人開口道:“是啊,死的太不是時候了,征戰多年,忙了個屍骨無存唄。真是個蠢貨,好歹也忍到戰事結束,封個更大的官,到時候要啥美女沒有,誒,葉先生你說是不是?”這臨水鎮不大,彼此之間都是熟人。
這個瘸腿的便是葉先生,他不著急回話給夫人和自己續上茶水,慢悠悠沉聲道:“我哪裏知道這些大人物怎麼想,”擺了擺手笑道:“不知物,不知道……”
“那可不一定,那南疆公主,據說美的很,能睡上這種美人,死也值了!”村口賣肉的屠夫一臉下流樣。
“嘭”的一聲,葉夫人將杯一擲,濺了一桌茶水。葉先生看了她一眼,連忙遮掩說道:“夫人莫氣,我的錯,這茶水太熱了,等我這扇涼了……”說完把茶水拿到身前,取出扇子……
眾人調侃了幾句,葉先生向來懼內懼的理直氣壯,打哈哈過去了。眼見日薄西山,大家各自散去了……
葉先生眼睛暗自流轉,打量眼前這位熟悉又陌生的妻子……
半月之後,葉先生的老婆跑了……
葉先生從算命攤回家,路上還買了兩斤牛肉,回到家叫了聲“夫人,今日可以加餐啦!”半晌無人回應。他進屋後見客廳水壺下壓了一封信,兩張紙,一張紙四字“有緣再會”並畫有一枝羽毛,另一張葉先生展開到燈下,細讀“結緣三載,受君欺淩,羞辱打罵,家中揭不開鍋,衣不蔽體,不堪其苦,特此與君一別兩寬,願君另覓良緣。六月雪瑾立休書一封。”葉林風苦笑,“休書這麼寫,我哪還有良緣,沒想到啊,沒想到,我還有被休的一天。”六月雪,初見她時,看到灌木叢中一株中藥,給她起了這個名字,也許早已料到會有這一天,本來就是個便宜媳婦,走了也便走了,他絲毫不見慌亂,去廚房搞了兩菜一湯,在院中梨花樹下,溫了壺酒,獨自喝了起來。身旁一條大黃狗,樹上趴了一隻白貓。
葉林風盯著紛紛落下的梨花,心中念叨,沒想到已有三年了。三年前他拎著他那算命的招牌,正打算出門被隔壁的李胖嬸攔住。神神秘秘地說帶他見一人,葉林風推辭說他得去城中行騙,哦,行卦,再晚卦象就不準了。他瘸著腿經不住胖嬸的拉扯,隻得跟著進了她家門。剛進屋中便看見像是剛從水裏打撈出來的六月雪。她一如現在的相貌,當時她頭發還濕漉漉還有些淩亂,臉上帶著大片黑痦,穿著李嬸並不合身的灰色衣裳,卻也遮擋不住妍姿豔質。瞪大圓圓的眼睛,四處打量。李嬸一路叨念,葉林風大概清楚,她從河邊撿來了一個失憶的姑娘,見自己是個瘸子,至今討不到老婆便想成人之美。
“姑娘,怎麼稱呼?”她茫然的看著他。
“那姑娘,你可記得家在哪?”她依舊茫然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