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又以東日不息,已是酉時六刻,陽光還能透過窗紙照進來。
“窗紙得換,太透。”女子覺得光線礙眼,侍女便拉過簾子來擋,窗內擺著梳妝台,梳妝台上置著一麵銅鏡,鏡中映著的女子的麵容,不太清晰。
“小姐,芝閣的窗紙是禮陽最好的,有桃花紋,不懼風雨,薄不易破,雖透光些,但好過厚重的紗布不是嗎?”梳著十字髻的侍女解釋著,拿出黛硯碾磨石黛,加水調和供女子畫眉使用。
“茯苓這麼一說,它倒成不可多得的寶了。”女子接過侍女茯苓手中的東西說到。
茯苓不言,為遼梔娘梳發。
禮陽王有兩女一子,大女兒嫁給了當今景帝,大女出嫁後不久喪妻,遂帶領二女退守風東禮陽,遼梔娘便是禮陽王的二女。
梔娘是她的小字,本名遼枝,已許人家。
遼梔娘觀察銅鏡中的女子,模樣被模糊得很好看。
青絲一半挽著,一半披肩,鵝黃上衣茶色下裙,皆有暗紋,通身打扮低調但精致。
風又雖以明黃色為尊,但沒有“皇族正統方能使用黃色”的規定。
她站了起來,裙略長,隻露了翹頭履的前端,她將兩手疊放腹前,廣袖和茯苓的直袖形成對比。
什麼對比?廣袖不方便幹活。
“走吧。”茯苓打開房門,門外站著有五位侍女,遼梔娘對她們說到:“去前廳。”
一行七人便向前院走去。
已是東方祝等人在花溪的第四天。
東方陽星收筆,起身,桌上擺著即將送去南州的信。
無外人在,曆易歡恢複了本來的性子:“若真有長生不老之術,豈會讓他輕易窺探了去。”
“模仿作案,混淆視聽,掩蓋真實目的,不過花溪知府的病,的確迷惑了他。韋先生必定知情,至於是不是幫凶……”東方陽星思索良久後,沒再開口。
“‘我’渴望著長命百歲,嚐試各種手段,終於尋到苗頭。隻是藥引珍貴……那又如何?為‘我’所求,擋‘我’者死!沒想到此事轟動,聖上大怒,派來專員,‘我’隻得暫時收斂,伺機再動。”
東方陽星聞言,又不禁讚歎:“將己代入,設想大膽,卻又合情合理!”
“若真活上百年應該會很孤獨吧。”
“誰願妨礙他的長生之路呢。”東方陽星嘴角掛著笑,不知有幾分是譏諷:“他也萬不該妨礙到別人。”
秋月高懸,東方陽星與曆易歡在小院子裏坐談。
他們要確認一些事情,二人對視,心照不宣。
隨後東方祝出來,三人便一同去找錢入民。
東方祝則越來越覺得曆易歡哪兒不對,卻說不上來……這幾日去過多處,也不知自己的東西掉哪兒了。
韋先生自那日受傷後,一直歇在錢府,此刻正坐於床榻,取下頭上毫不起眼的木簪子,凝望許久後緊握住,好似作了一個什麼決定。
仆人帶東方陽星三人找到錢入民時,他正大聲叱責管家,沒想過他們會來,有些驚訝,瞪了帶路的仆人一眼,怪他沒有提前通報,卻也沒說什麼,擺了擺手示意管家和仆人退下。
三人立於一旁,等錢入民正衣。
“一些家事,讓三位貴客見笑了。”
說是家事,又呼他們為貴客,主客有別,是讓他們別多問。
“都這麼多天了,錢少爺還這麼生分。”曆易歡意味不明地回。
“我等來是有疑惑求解,還請錢少爺如實相告。”東方陽星說得直接,倒沒有讓錢入民愣住。因為早知有這麼一天,所以做好了準備?東方陽星鬆口:“若有不便我等不會強求。”
“客氣了,三位請坐。”錢入民如初見引轎般為他們引坐。
“錢少爺可曾派人對兩名女子動手?”
錢入民斟茶一杯,略感疑惑:“不曾,這是何意?”
“還未到花溪的路上,搭救過疑因錢少爺某事遭到追殺的兩名女子,具體原因嘛,我等也不甚清楚。那麼,再問,房間的畫,錢少爺一概不知?”
錢入民小啜一口,道:“我所知皆已告知。”
“錢少爺可有派人對我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