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加藤點點頭。
“光夫哥哥是在東京大轟炸的時候被炸死的。”美惠子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但是,父親卻總是認為,是他害死光夫哥哥的!”
“啊?為什麼會這樣,做父親的認為自己害死兒子?”加藤吃驚地道。
“也許,也許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美惠子好像不知道怎麼說才好:“那時候,我和媽媽她們都在橫濱家中,所以事情也是聽老管家轉述的。當時,大轟炸的時候,整個東京都在燃燒。而其中港區又是最厲害的地方,可以說就是一片火海!父親擔心光夫哥哥的安全,所以要讓他離開,當時考慮到光夫哥哥的老師鳩山一郎爺爺隱居在輕井澤,那兒是長野縣的山區,應該會比較安全,就讓家中的司機送他去那裏!”
“你父親自己不去嗎?”
“不,他不去!當時家族已經認識到戰敗是注定的,所以為了應對日後的占領,他們有許多事情要處理!”美惠子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光夫哥哥剛開始也不去的,但是最後卻被父親塞進了汽車裏麵,可是誰知道……港區的住友會館在火海之中美軍飛機轟炸之下沒有一人傷亡,但是哥哥坐的那輛汽車卻在要出東京的時候發生車禍,車毀人亡!”
“原來是這樣!”加藤點點頭,長長地歎了口氣。
“父親聽到消息之後,據說隻是喃喃地說了句‘我錯了,對不起,光夫!’,然後就如同瘋子一般投入工作之中,就連哥哥的屍體也是宮本老管家前往收斂的,一直到戰後才得以出殯。母親傷心欲絕,伏在哥哥的靈桌前放聲哭泣,但爸爸卻說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剛開始,我很生爸爸的氣,後來才知道他是將所有的傷心痛苦都藏在心中,他變得長長一個人獨自發呆,任由淚水從臉上滑落,因為那是他的兒子,唯一一個兒子啊!”
加藤將美惠子抱進懷裏:“美惠子,不要哭了。”
“加藤君!”
輕聲地安慰,溫暖地懷抱。半晌,美惠子終於停止了哭泣,“加藤君,鬆開吧,我已經好了!”
“是嗎?”加藤環抱著美惠子腰間的雙手連忙放開,兩個人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起來:“那,我走了?”
“嗯。”美惠子點點頭。
“再見!”加藤揮揮手。
“加藤君,以後,常來這兒看看!”美惠子突然喊道:“母親剛才也說很歡迎你啊!”
“我知道!”加藤笑著點點頭:“我會經常來的。”
“那就好,那就好!再見!”
“嗯,再見!”加藤走了,隻剩下美惠子一個人站在那兒,陽光灑在身上,旁邊卻是在風中顫抖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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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你回來啦!”美羽笑著將門打開:“來,媽媽同你說件事。”
“對不起,可是母親,我現在很困,先去睡個覺,可以嗎?”
“但是……”美羽還想說些什麼,加藤卻已經走進自己的房間中,拉開被子將自己的頭蒙上,不知道為什麼,從住友家離開,他整個人變得十分疲倦,似乎從身體到心靈都很勞累。
“清源,媽媽真的有事要對你說!”美羽的聲音輕輕響起,同時伴隨著淚水滴在地板上啪嗒啪嗒的聲音。
“母親,怎麼呢?”加藤驚慌地問道:“是不是我做錯什麼讓您生氣啊?”
“不是……”美羽哭的更加厲害,她突然上前緊緊地抱住加藤:“清源!”
“母親,到底怎麼回事,你不要嚇我啊!”
“不,媽媽沒事,媽媽隻是想要告訴你一件事!”美羽鬆開加藤,吸吸鼻子,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媽媽隻是想說,清源。其實,你不是媽**孩子!”
“什麼?”加藤如同被雷劈中,傻傻地站在那裏,他低著腦袋,額頭的劉海垂下遮住眼睛,我不是母親的孩子,怎麼會呢?怎麼會呢?這怎麼可能呢?等等!我不是母親的孩子,也就意味著我其實很大可能不是日本人,我依舊是一個中國人,一個純潔的,從血肉到靈魂都徹徹底底的中國人!
“母親,我是你從上海撿到的,對嗎?”加藤猛地抬起頭,可是美羽卻從他麵前消失了,這次出現的是美惠子還有住友春子:“孩子!她喊道。
“孩子?”加藤愣了一下,他將頭轉向美惠子:“這,你的母親是什麼意思。”
“嘻嘻,加藤君,你還在裝,其實你是我的親生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