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曆慶曆八年三月初,西夏境內飄起了雪,洋洋灑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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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裏,一輛馬車緩緩前進,馬車頂上已經堆積了不少潔白。
少年手裏揚起了鞭子,拉車的馬哼哧哼哧往前走著,雪地留下兩條很深的痕跡。
“小薛,前麵還有多久到大宋境內?“元仲辛從馬車內探出一個腦袋,問著趕車的薛映。
“前麵便是威州,過了威州不遠,就是大宋境。“
薛映答著,臉上反常得露出了笑容。想起馬上就能回家,喝到父親留給他回去喝的酒,心裏不免覺得暢快。
“前麵威州找個地方落腳。”
趙簡也撩開了簾子,說著。
“早就想歇歇了,趕了一路,累死了。”
隨著這一聲,元仲辛頭上又探出一個腦袋,皺著眉頭一臉苦巴巴的樣子看著趙簡。
“衙內,我們不是去歇息的。”
趙簡身下,裴景用手扒著簾子,用那無辜的大眼睛看著韋原說著。
“那去幹什麼?”韋原不解。
趙簡轉溜著睿智的眼睛,看了一眼元仲辛,後者笑著挑了挑眉。
“聽聞威州賣苦力蠻子賺得不少,我們恰好沒銀子使。商量了一下,決定給馬車減減負。“
看著三人都直勾勾盯著自己瞧,韋原瞪大了眼睛,問:“你們什麼時候商量的!”
“你睡著的時候。”車內傳來聲音。
韋原臉色霎時不好看了,王寬從不說謊,這怕是真的?!
“你們這是謀財害命!”韋原很快縮回了馬車內。
幾人笑著跟了進去。
即便馬車晃動得厲害,王寬仍是坐得端正。開口的一句話,讓韋原不知是該慶幸自己不會被賣做苦力,還是擔憂自己性命即將垂危。
“你睡著的時候,我們在商量如何才能逃開追殺。”
“追殺?誰追殺?”韋原瞪大了眼看著麵前的幾個人。
隻是,他們神色各異,都沒再開口。
他將目光看向裴景,後者隻是十分無辜得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太知道。
他這可心急了,忙撩開了側麵窗口的簾子,扭著脖子看著後麵。
並無異常。
身後隻有狂風呼嘯,見不得一個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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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慶府。
年輕的沒藏太後站在華美的宮殿內,哄著懷裏的嬰兒,臉上滿滿的溫柔。
“國相,聽說你把大宋的那幾個少年就這麼放走了?”
沒藏太後此刻的眸子裏滿是陰寒。
沒藏訛龐抬頭看著自家這個妹妹,背後一股冷意猛地竄起來。
這麼些年,他從來就沒看懂過這個妹妹。
“妹妹放心,哥哥自有打算。”
沒藏太後將嬰兒遞給一旁的乳母,走向沒藏訛龐,斜眼瞧著他道:
“如此大的陣仗,本宮當真以為你領兵是去截殺的,感情上演了一出好戲。”
“妹妹,祚兒方繼位,根基不穩。以大宋國力,如今不該殺宋人,倒可以退為進。”
沒藏太後正視著麵前人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問道:“哥哥的意思是,以他們殺害先王的罪行,我們放他們離開,倒是會讓他們被宋猜忌。而我們,便可全身而退?”
“妹妹聰慧。”沒藏訛龐笑得諂媚。
“若他們被宋人保下來呢?”
“不會,他們從沒打算放過他們。即便如此,還有我的人跟著。屆時,將他們丟在邊境線上,宋廷沒有理由朝我們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