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簡陋而幹淨的房間內,君陌躺在一張硬邦邦的石床上,他緊閉著雙眼,麵色極其蒼白,毫無血色,氣息斷斷續續,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將斷氣。
“莫老先生,您是青陽城第一醫師,求您看在昔日情麵上,醫好……”房間裏,守在床邊的是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女子,正是君陌的母親白靈,此刻她眼眶紅潤,秀美的臉上全是憐惜,聲音淒切地懇求道。
伴隨著一聲蒼老的長歎,滿頭白發的醫師無奈地搖了搖頭,低聲道,“夫人,無夜兄弟曾對我有恩,並非我不盡力,隻是君陌公子不僅身受重傷,體內丹田更是被對方毀得麵目全非,老夫給他服用了靈丹妙藥,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至於以後修行之事,老夫也實在沒有辦法,請您另請高明吧。”
身旁這無奈歎息的話,落在那猶如死屍躺著的少年耳邊,恍如一根利刺狠狠地紮進了他心中,錐心的痛苦讓他原本蒼白的臉湧過了一陣病態的潮紅。
“丹田被毀!我的丹田被毀了!”君陌心頭不住嘶喊著,他從混沌中徹底清醒過來,急忙凝神查看體內,才猛然發覺自己丹田內一片混亂,被摧毀得四分五裂,慘不忍睹,隻怕今生再無恢複可能!
霎時,絕望與痛苦像一盆冰水,從他頭皮澆到腳趾,那種感覺,就像是你死後走在前往陰曹地府的路!
“我居然成了一個廢物!”君陌突然覺得渾身血液都變得冰冷,在這靈力為尊的世界,丹田被毀,就意味此生他再無法吸收天地靈氣,也就無法修靈,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廢物!一個遭人唾棄,遭人嘲諷的廢物!
想到這,原本無比虛弱的君陌卻緊握了手掌,或許因為過於大力,尖銳的指甲深深地刺進了掌心之中,帶來一陣陣鑽心的疼痛。
而此時,聽到老者的話,剛才開口懇求的白靈身體猛地一顫,她麵如死灰,絕望的冰冷蔓延全身,怔住了許久才澀聲道,“莫老先生,可是……”
“娘,不用說了。”就在這時,石床上的君陌緩緩睜開了眼,截住了她的話。他心如寒冰,全身劇痛,氣息無比孱弱,但看著眼前這關切的臉龐,仍咬牙擠出微笑說道,“陌兒會沒事的,娘不用擔心。”
“傻孩子,你醒了?”聽到君陌說話,白靈猛然側過身來,即刻蹲下了身,她想握住兒子的手,可是後者那緊握的雙拳,卻沒有絲毫鬆動。
“我的傻孩子……”看到君陌這副模樣,白靈霎時心中悲意更濃,喃喃說道,“你明知修為不如,還和別人較什麼勁,非得拚個你死我活,傻孩子,我的傻孩子,都是娘不好,娘不該讓你出門的。”說著,她眼裏早已有無數淚滴落下,一顆顆砸在破舊的被子上。
唉,娘親說得這些道理,君陌自己何嚐不知。
他年僅十七,隻是‘引氣六段’的修為,怎麼可能打得過已達弱冠,晉升到‘引氣十段’的君雲飛?本來,這四年自己忍受的屈辱何止千萬,多忍一次又會怎樣?可是,千不該萬不該,君雲飛那狗東西居然出口辱罵爹,這是君陌絕不能忍受的!
“不錯,爹是離開了,但是他是為宗族戰死的,靈牌供奉在象征君氏宗族最高榮譽的祖祠內,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宗族的英雄!何時輪到這種跳梁小醜辱罵汙蔑?我可以自己受委屈,但要是有人侮辱父親,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他陪葬!”
想到此處,君陌嘴角不禁泛過一抹冷笑,就算自己成了廢物,可在交戰時候也砍掉那雜種一條手臂,大不了同歸於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