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驕陽似火,大地一副青黃不接的景象。半米高的野草仿佛懼怕烈日的灼燒,蜷曲了身體,無精打采地垂著頭。
大草原上綠一塊,黃一塊,灰一塊,很像是患了斑禿病的二次元。
草原深處的小路上。
一個矯健的身影快速朝小鎮方向跑來。他的肩膀上挎著一張黑色硬弓,箭簍裏插著十幾支箭簇,腰間掛著一隻野兔。
男青年風塵仆仆,臉上的灰塵和汗水混在一起,隨手一抹便是一片汙跡。
男青年名叫陳沫,今年二十五歲,麵龐冷峻,身材高瘦,一身黑色運動服,腳上一雙黑色網球鞋。
陳沫步一邊跑一邊回頭打量,身後幾十米外跟著四個衣衫襤褸的怪人。
四個怪人雙眼赤紅,麵皮發灰,嘴角流出大量泡沫狀的口水,緊緊追趕著陳沫。
小路盡頭是一條雙向四車道的柏油路,沿柏油路向東兩公裏便是小鎮。
陳沫邁步來到公路上。
臨近小鎮,公路上空蕩蕩的,既沒有汽車,也沒有行人。
前方不遠處的路邊停著一輛白色SUV,車身覆著一層黃土,看上去停在路旁很長時間了。
陳沫迅速跑到車尾,推出一輛紅色的山地車,他飛身上車騎向小鎮。
“拜拜了您內!”看著身後的人影漸漸模糊,陳沫嘴裏哼起了小調。
我在遙望,
月亮之上,
有多少夢想在自由的飛翔,
昨天遺忘,
風幹了憂傷,
……
進鎮的路口前,一塊碩大的路牌上寫著:大美沽源歡迎您。
過了路牌,前方的十字路口,太陽能的交通燈亮起了紅燈。陳沫沒有停車,反而緊蹬幾下迎著紅燈闖過了路口。
中午的外環路上靜悄悄的,一輛車也沒有,顯得有些冷清。
橫穿外環路繼續向東,路南是新建成沒幾年的沽源第一中學。
學校大門敞著,院子裏到處是廢紙和雜物。院落正中央的五層教學樓,窗戶破爛不堪,下方的水泥地上落滿了玻璃碎渣。
人去樓空,校園裏死氣沉沉。
陳沫從學校北門進入校園,向南繞過教學樓後,教學樓前的國旗杆下站著一個人。
那人抬頭茫然地望著天空,聽到自行車碾壓垃圾的聲音後,轉身朝陳沫走來。
那人步履蹣跚,眼神空洞,白色的上衣變成了灰色,一縷一縷在風中飄舞。
“靚仔,看打扮不是本地人啊?”
陳沫說著話一腳支住自行車,右手彎弓,左手射箭,一箭正中那人眉心。
整套動作幹脆利落,一氣嗬成。
“帥氣!”
陳沫誇獎了自己一句。
陳沫騎著自行車從屍體前掠過的刹那,伸手從屍體的頭上拔出箭簇,然後頂著中午的太陽從南門駛出,沿著學校南側的公路繼續東行。
過了學校,公路兩旁是一大片菜田。田裏沒有種菜,荒蕪了,長滿了半人高的野草。
陳沫在下一個路口前停住。
路口有一座加油站,加油站裏的便利店已經空了,隻剩下一地的紙盒子。
陳沫從兜裏掏出一個迷你的單筒望遠鏡望向東方。
前方是一片住宅區,有上百棟樓,曾經集中了全鎮五分之一的人口。
看了一會未見異常,陳沫收起望遠鏡進入路口。
整條街看上去非常幹淨,沒有落葉、紙屑、塑料袋、煙頭之類的垃圾。如果不是每隔一段距離,路上就有一堆大風無法刮走的被人們遺棄的物品,勢必會造成一種有人剛剛清掃過的假象。
路北的小區名叫‘鳳凰城’。大門上方‘城’字的土字旁已經脫落,樓棟外立麵的米黃色外漆如今褪色褪成了白色。
路南的小區相對較新,起了一個拗口的名字‘源盛嘉禾’。
陳沫總覺得這名字怪怪的,從周易的角度來看,它不符合名字讀起來要‘朗朗上口’的要求。
馬路兩旁的底商全部關著門,隻有一家理發店大門朝外敞著。
早上出城從這裏經過,理發店的卷簾門是拉著的。
陳沫頓時警覺起來。
離著理發店還有二三十米遠,他停下自行車,右手挽弓,左手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