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鏡花水月(1 / 3)

兩江彙口,清河鎮。

一大早,鎮上許久未有動靜的官衙,今日破天荒開了門。

衙門大堂上,一位青年男子雙手捂著肚子,弓著背,跪在地上,麵色慘白,額頭上冒著冷汗。

隻見男子身姿挺拔有力,臉龐輪廓清晰,小麥肌膚,星目劍眉,唇紅齒白,令人想起白古風采。

身穿一件洗得泛白的藍色道袍,腰上係著黑底八卦紋布帶,像是一位出家的道士。

而男子正對麵的台上,坐著一位三綹長髯的白臉中年男子,身著黑底紋白雲鶴官袍,一看就知是這清河鎮的父母官,俗稱裏正。

隻見裏正一手握驚堂木,一手持一份狀紙,眉頭緊鎖,目光如刀,緊盯著堂下男子。

“啪!”

驚堂木重重拍在桌案上,震得梁上落下好些粉塵。

“寧不凡,你可知罪?”裏正沉聲問道。

聽到問話,那個被叫作寧不凡的年輕人,艱難抬起頭環顧四周。

隻見此地氣氛凝重,寬大的審訊台微微隆起,厚重的木質長條桌案居中而置。

一位穿官袍的中年男子穩坐其後,頭頂上還懸著一塊藍底燙金字的牌匾,寫著“勤政愛民”四字。

而身旁兩側,則是立著十數位手持棍杖的衙役,與繡著“秉公執法”四字的古樸布幔,並排鋪開。

見此,寧不凡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審案。

這布置與他見過古裝電視劇裏的審案場景,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毫無差異。

“怎麼回事?怎麼被抓到這裏來了?

縣衙大堂剛灑水清掃過,隻是灰塵太多,清水一掃,又未幹,地上滿是黑泥印子。

寧不凡跪在地上,原本幹淨的道袍,沾上了許多黑泥漿,看起來頗為狼狽。

他一手撐在泥地上,顫聲回道:

“敢問……大人,在下犯了何罪?

在下……不過就隻是個算命的而已,如今連啥事都不曉得,知何罪?”

寧不凡是真迷糊,腦中一片混亂。

一大清早,家門無緣無故被人踹開。

接著兩個衙役衝進他家,二話不說就將他拖出家門。

他還以為遇上強盜,拚命大喊。

誰想,這不喊還好,一喊就出大事。

兩個衙役嫌他太吵,朝他肚子“砰砰”就是兩拳。

這兩拳下手極重,寧不凡登時兩眼一翻,險些當場去見閻王。

就算到了現在,這一口氣都沒緩過來。

這還不是最讓寧不凡氣憤的,最氣憤的是抓他的衙役中,有個叫張報恩的人。

此人寧不凡可是認識的,乃是他的街坊鄰居。

兩人平時雖無過多往來,但每天路過時,也是會打聲招呼,他還給張報恩小孩買過糖。

正所謂遠親不如近鄰,可這張報恩不但不幫忙,反而下手更黑,當真知人知麵不知心。

還有這個裏正,啥罪也不說,就讓他知罪,他當真是氣得七竅生煙。

可氣歸氣,寧不凡卻不敢表現出來。

而且事已至此,多憤無用,還是調整好心態,積極應對當前情況實在一些。

想到這,寧不凡頗後悔方才的表現,做為一個算命先生,處變不驚是基本的修養,方才有些慌亂,卻是破功了。

於是深呼吸,平複一番心情,作出一副鎮定自若的表情。

可寧不凡這番表現,落在裏正眼裏,就成了強裝鎮定。

雖覺可笑,但他也不點破,接著問道:

“給人算命?你倒說說,昨天你給誰算命了?”

“蛤……”寧不凡一臉疑惑,再次破功。

當然,這不能怪他,他實在不能理解,衙門一大清早將他從床上拽起來,又是將他一頓胖揍,又是天不亮就緊急提審他。

如此大動幹戈,就隻是為問一個這麼白癡的問題。

但他愣神片刻後,就馬上反應過來,隻因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於是脫口而出:

“可是張大戶死了?”

剛說完,寧不凡就後悔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於是趕忙補救道:“在下昨日給張大戶算了一卦,大凶之象,叫他小心行事。”

裏正一聽,微微一笑,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接著一臉玩味地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會死?”

“在下不知道,隻是卦象如此。”

“卦象如此?你當我是三歲小孩,你早上剛說張大戶凶險,當晚他便死家中,而且死狀淒慘。

這事要說與你不相幹,誰也不信。

老實招來,你是用了什麼邪術,害死了張大戶?”

“在下沒有,在下連張大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何來的邪術之說?”

“那你怎麼解釋張大戶真的死了?”

“在下如何曉得,可能是巧合。”

“巧合?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鬼話嗎?張大戶的家屬已經告發你了,說你是殺人凶手,你還敢狡辯?”

“在下沒有殺人,求裏正明察。就算他家人告發,硬要說我是凶手,至少也要有證據吧!”

裏正不屑一笑:“明察?寧不凡,你不用想著在本官這蒙混過關。

本官告訴你,這裏是衙門,不是你賣弄花招的地方。

本官已經查明了你的身份,你原本乃是一個賬房之子,讀過幾年書,也算半個讀書人。

可自你爹死後,便開始當起無業遊民,這些年來一直無所事事。

最近不知發什麼瘋,突然學起那些江湖騙子,專門用算命之名行詐騙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