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日記(1 / 2)

太陽馬上就下山了,整片林子就好像是一個樹巢,層層疊疊一眼望去連盡頭都看不見。

地上的土壤和陳年堆積的腐葉像是被激活的湖水一樣在湧動,隻不過在那下麵的,是樹根莖蔓組成的暗流,像雨後的蚯蚓一樣紛紛破土而出,那根莖上的卷須不斷扭動,像聞見了食物一樣紛紛張開吸盤向我這邊探了過來。

我哪見過這種陣仗,嚇的大喊一聲臥槽,趕緊撒丫子就跑,跑的時候有卷須纏到我的腳,掙脫出來的時候竟然還能聽見吸盤在褲子上扯開的“啵啵”聲,聽的我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此時也不顧到底該往哪跑了,逮個樹與樹之間的縫隙就往裏猛衝,反正橫豎都認不出路,不如先逃離出這片要吃人的林子。

還沒跑出幾步,就看見前麵的地麵上隆起一個大包,緊接著就看見幾根根莖像蛇交媾一樣相互纏著從土裏噴了出來,橫在了前麵。

最駭人的是那根莖之間還糾纏著半截發黑發黃的人骨,一起從土裏帶了出來,那人骨大半個身子都被裹在蔓藤裏,隻有一小部分身體和腦袋露在外麵,我甚至還看見那頭骨裏有扭動的卷須從眼眶和上顎裏伸出來。

這恐怖的場景看得我渾身發抖,胡思亂想著以後可他媽不吃素了,這下遇上樹吃人了,從小到大自己都沒嚐過自己什麼味,今天竟然要給樹開葷了。

我突然反應過來之前那棵樹為什麼會流血了,這樹木就像電影裏的奧特瓦一樣,長年累月在海裏襲擊客輪吸食人血人肉。一想到這兒我心裏更崩潰了,這片林子裏密密麻麻的樹都在動,也不知道數量幾何,但看規模都形成一個蟲巢那樣的群落了,我說這一片山林裏之前怎麼靜的出奇,合著有活物也讓這些樹給吃光了,這腳下怕不是以前是個萬人坑之類的墳場,才供養這林子吸了這麼多的血肉。

我掙紮著一邊躲避那不斷鑽出地麵想要抓住我的觸根,一邊連滾帶爬的在相互糾葛的樹幹的縫隙間尋找出路,也不知道是不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歪打正著的竟然真的一路從那林子之間掙脫出來。

還沒來得及高興,突然感覺小腿一緊,腳下一拌就被摔倒在地,我低頭一看,就看見一條根莖不知何時已經從腳下順著腿纏了上來,那根莖濕濕黏黏扯著腿就想把我拽回那陰森饑餓的林子裏,速度不快,那力氣和韌勁卻出奇的大,我用力拔了一下腿,硬是沒從那束縛裏拔出來。

眼看著那根莖想要再一次把我拖回去,我手忙腳亂的趕緊想抓住周圍的東西阻止它,慌亂中忽然感覺土裏有什麼東西勾了一下我的手,我下意識反手一按,就從腐葉堆裏摸到個硬邦邦的東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趕緊握住,使勁一拽就把那東西從土裏拽了出來,那一瞬間頭腦恍惚了一下,周圍嘈雜的聲音都跟著淡了下去,我似乎聽見一個急切的女聲在耳邊催促我,那聲音若即若離,但那一瞬間我卻聽的十分清楚。

我轉頭一看,剛才那一拽,竟然是從土裏帶出了半具白生生的骨架,上麵還裹著件破破爛爛無法辨認的衝鋒衣,袖子上還套著一個單肩的挎包,那骨架上隻剩了半截臂骨,其他部位已經不知去向,但多半可能是被這片林子吃掉了。情急之下我說了一聲抱歉冒犯了,便握住了那半截臂骨,骨頭上那斷裂的碴口還帶著銳利,來不及多想,我便用盡力氣對著那根莖紮了過去,也許是人急力大,這孤注一擲的一下還真就直直的紮穿了根莖,甚至連帶著把那纏人的根莖一起釘進了土裏。

那根莖像是身子被釘在地上的蟒蛇一樣吃痛,來回扭動撲騰,甩來甩去惡心的要命,看得我頭皮發緊,我見機會來了,這次小腿使勁一蹬就掙脫了那泄了力的根莖,連著還扯斷了幾個緊緊吸在褲腿上卷須,像人的手指頭一樣駭人,我也不敢停下清理,周圍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我一把撈起那掛在骨架上的腰包,想著裏麵或許會遺留一些有用的東西,接著便感激的對著那屍骸喊了聲謝謝,也來不及辨認自己的位置,我看了個大概能逃的方向,連滾帶爬玩了命的就往外狂奔。

不知跑了多遠,我回頭看了一眼,也分辨不出是不是已經逃出了那片樹林的活動範圍,剛剛慌不擇路的,也不知道現在這是逃到了什麼地方。太陽已經落山了,周圍光線不足,我便摸索著找出手機,在這深山裏仍然是沒有信號,我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借著光依稀辨認出這裏大概是一片矮石林,周圍散落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石頭,似乎以前曾經是什麼遺址,我估摸著那食人樹再厲害也不可能從石頭縫裏鑽出來,便打算在這裏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