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酬能第一集(1 / 3)

紫英賓館---楚雲市最早、最豪華的一棟神密建築物。位於秀麗的玉屏公園東北角,距市委後門百米之遙。很早以前,紫英賓館就披上了一層神密的色彩。當年,賓館建成竣工之初,負責大樓的總設計、總營造師神密被捕。後來,據說是因為一處不起眼的牆壁裂了道小縫,被他的徒弟兼助手給賣了。家庭出身不好,身陷囹圄的他,雖有萬般冤屈,卻是做聲不得。然而,半個世紀過去了,這棟賓館不論從整體布局、造型、結構、質量、乃至容積率等,仍然是楚雲市獨一無二的經典之作,再過多少年也不落後。

紫英賓館的地理位置在楚雲是最好的,依山傍水,風景宜人。賓館後麵是公園,四季鮮花盛開,香風不絕。最是八月桂花盛開之時,賓館大院內外飄溢著濃鬱的桂花馨香,從賓客出來的人,身上都帶著絲絲桂花香味兒。這裏原來是楚雲市唯一一家涉外賓館,自從改為市委、市政府的接待處後,這些年又有不少改進。作為市政府的接待賓館,財政再困難,每年還是撥了不少錢到這裏。整個賓館設施、功能,在楚雲首屈一指。寬敞舒適的特色套房,勘稱一絕;裝潢考究,富麗堂皇的中、西餐廳,湘、川、粵三幫菜肴齊備,尤以楚雲菜看家,可謂天上人間。這裏,隻接待會議、領導,不對外,消費少有貨幣交換,連簽單都很少,但它富得流油。賓館的前門對著市委的後門,領導們進出賓館,可以安步當車,大會小會、酒會、呷談會、熱舞會、冷餐會、各式聚會,甚是便捷,曆屆領導們都認為這裏有家的感覺。

紫英賓館屬市委會議處與市政府接待處兩家共管。

紫英的神密,不僅是它建築藝術的高妙,她五十年經久不衰,且日見輝煌,值得琢磨。這裏既是閣老新貴的溫柔富貴鄉,匆匆過客的最後驛站,多少官員在這裏走出、托起,又從這裏消亡,甚至一去不複返,難以解讀。這裏又是幹部扶搖直上的搖籃,總經理一般都掛副廳或正廳頭銜,個別的甚至上到了副省。既令一般的服務員、司機、理發員或者廚師,當幹部或混到了相當級別官兒的也不乏其例。如此得天獨厚,人傑地靈,奧妙何在?

賓館負責膳食、接待及近水樓台的各線頭兒,乃至中上層各級腦兒,擢拔升遷之速,權且不論,順風順水,青雲直上,理有可然。一個小小的理發室裏,竟然也出了個了得的人物,怎的不匪夷所思?

紫英賓館的九樓是一處裝飾豪華,別具一格的理發室。設備先進,服務一流。現在看來不乏輻射的電吹風、並不舒適的按摩椅、城鎮普及的洗頭床等,在不時興洋玩意兒的那個時代,是高貴的象征,因為它是進口的,隻屬涉外賓館特許,高層領導特例。

理發室裏,剛剛上班的女理發員玉珍,打掃完室內衛生,照例給師父代宇庭沏上一杯茶。然後走到橢圓形立鏡前,對著鏡子又重新打扮一番。

幾個理發的賓館職工先後走了進來,一位職工叼支煙,朝一把特製的單人沙發走過去。正在塗口紅的玉珍從鏡子裏看見,忙說:“哎哎!別坐那兒!那是我師父的專椅,他不願別人把他的凳子坐贓了。”那職工一聽,氣鼓鼓地瞪了玉珍一眼,心想,還是忍著點兒吧,得罪他,沒準,代少爺理發時,裝不小心在你臉上或別處拉上條口子,或隨便怎麼忽悠你一下,咋整?隻好忍氣吞聲,在一把理發凳上坐了,仰頭看天花板,一口煙霧直直地吐向空中。一職工問:“玉珍!代師父還沒上班?”玉珍看了那人一眼:“他有點事兒,馬上就來吧!”那人說:“那你給我理吧!”說著,起身走到另一把一發椅子上坐下。玉珍歪著脖子,又掠了掠鬢發,才慢慢走過去開始工作。

“代師父還沒來?”

“他來了,一時半會也輪不到我。”

“他一天固定隻理六個人的發哩!”

“師父嘛”

玉珍聽了,不服地說:“那也不一定,有時候頭兒腦兒來了,他還加班哩!”

“因為……。”

一條人影從門口迅速移了進來,代宇庭走進了理發室。

幾個人停止了議論,不約而同地轉過頭,看著代宇庭。

天天保持著西裝革履的理發師父代宇庭,高挑個兒,大背頭,削瘦的臉上經常帶著笑。他與人交談時,總是喜歡在自己的臉上摸一把,手要從額頭一直刮到下巴,象貓兒洗臉,右手摸刮得最多,右手如寫字、做事兒,則由左手代勞,在沒有人的時候也是這樣。這個動作,好象經過專門訓練的川戲中變臉術一樣。當他正在笑,馬上又不要笑的時候,一抹臉,便再也找不著原來的笑了,且一點痕跡都尋不到;需要笑的時候一抹臉,臉上的笑容立即大麵積的綻開。再一個毛病或者說也是習慣,就是好動,哪怕是“默哀”的一分鍾,他都腳不停手不停,好象渾身有蚊蟲叮咬似的。好動的特點使得他老也胖不起來,稍遠點兒或不去細看,似乎也還有些風度。他還有個公文包從不離身習慣,他的公文包很講究檔次,一般隔一年半戴就換一個,基本上是真皮質地,包裏除裝著幾大本名片和電話簿,別無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