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見大海淨天勢,凡世菩薩殷雯筠(1 / 3)

“輕風采山巒,朝露泊篷船。

江岸升銀沙,遊鱗安迤邐。

——《漁父晨漁》”

尚莊大陸.十萬大山.東域森林

中央區.灩瀾湖.庭雲洲.6月11日.早晨

若要盡說灩瀾湖風貌,即使是積山卷幅亦無法詳描其片顏。

日出東嶺,朝霞萬丈,鋪天的鈞雲染上金翠,亦不過是點綴碧疆水國的灑金。金陽撥弄著沙漏流落,碩大炙熱的火球橫亙在天穹上,灼灼地燃燒著,照耀在碧波億萬裏的湖麵上,滾滾熱浪拂過,隻掀起濕暖的湖風,波光粼粼的水麵依舊溫情,依舊浪花起伏,雲崖拍暖。

柔細的砂質岸邊,留下了兩排交錯的腳印,龍冉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鬆軟的沙地,這裏的砂質土壤下麵多是被侵蝕一空的溶洞,他走得很難受,有時候一腳踩下去,半個身子就陷進去了,有時候用力踩下卻碰到堅硬的石頭。

望著浩如煙海的碧波水域,龍冉心潮澎湃。

灩瀾湖,我終於到了!

龍冉眼中溢著歡喜之色,見到泊漁湖後本以為不需要太長的時間,披星戴月,不眠不休的趕路,結果居然還是花了四天的時間。不幸中的萬幸,哪怕在內圍區,他仍然能感覺到四周潛匿的惡意,仿佛被當做了美味垂涎的食物,但是這一切在跨過中央區的分界線起,就完全消失了。

祥和寧靜,是龍冉踏入啟一踏入這裏的感受。

不敢想象,在凶名遠揚的十萬大山最中心最深入的地域,在人族煙火都未曾踏足的神秘地域,居然是一片如人間仙境的淨土,這裏少有巨大的聲響,原始的各種地貌也少有破壞的痕跡,四周寧靜安謐,連林間小動物的行動聲都消失了,似乎很久沒有生命在此活動。

與常識相違和的這些發現,讓龍冉產生了好奇。站在湖邊,他卻有了憂愁,這水域遠比他想得大,大得多,而且碧域無垠,四周望去沒有哪怕一個標識物可以知曉自己身在何處,靈獸似乎在此處絕跡了,這讓龍冉為難要如何到達湖中心。

若是劃船?那必不可能成功,水底的原生霸主們,不會讓一個輕易可以捏死的生物冒犯祂們的領地。

猶豫間,岸邊湖底的水草隨波搖擺,突然向兩邊分開倒伏,像是在敬畏什麼。水底,一個纖瘦的身影乘著洋流緩緩遊來,她碧藍的眼好奇地看著岸上的人族,這個年幼的人族就是她此行的目標,但是她覺得少年困擾的表情很好玩,準備稍後一些再出去見他。

岸邊,龍冉苦思著渡湖的方法,但太多的未知拘束了他的手腳。這片陌生又充滿危險的湖域,終究難以向一個萬象境的人族敞開方便之門。想著想著,龍冉無奈,隻能掏出那隻六角銅鈴,師父出門後為防他找不到接待之人,讓他帶上了這個銅鈴,說是搖響之後,就會有侍者前來接見他,左右無法,龍冉隻能用這個辦法破開僵局。

正欲搖動六角銅鈴,眼前水麵上升,一道纖瘦的身影破開湖水踏浪而出。那是一位身高兩米六左右的纖瘦女性,一襲素色長裙儀儀飄下緊貼身體,劃出優美的曲線,裙擺輕盈如羽,蓬蓬地飛舞著,似乎沒有沾到湖水,長裙似是素色的單調,但高陽的日光打在湖麵,映襯在長裙上,又顯出淡藍色的暈輪,襯得女性更加威儀。

一頭碧藍長發垂至肩背,並不是單純的藍色,似湖水般漸變著色彩,兩邊的鬢發用珊瑚狀發飾勾住,露出小巧玉白的耳朵。女性的麵容談不上美豔,但眉眼間寶相威儀、恬靜宜適,卻有一種讓人看了寧心安神的美感,在她麵前似乎永遠都生不出邪念,反而會自慚汙濁。

這麼高大的女子,讓僅一米五出頭的龍冉很羨慕,他隻能仰著頭看她。她俯視著龍冉,片刻後隨著湖水降了下來,俯下身子與他平視,淺淺一笑道:“孩子,不要輕動這個鈴鐺哦,不然你可能會掀起一場塗炭生靈的災難。我是來接你的,等急了嗎,那我們走吧。”

女子渾身散發著令人想要靠近的親切,龍冉不自覺地就放下了提防,他彬彬有禮道:“麻煩這位姐姐了,您可以稱呼我龍冉,不知姐姐如何稱呼?”

龍冉白齒紅唇,端的是一位俊俏郎君,一聲姐姐叫得眼前的女子笑容更加燦爛,她用緩緩的語氣敘來,像是哄著孩子道:“我是灩瀾湖十八仙之末,殷雯筠。你可以叫我殷殷姐。小小的真可愛,懂禮貌的孩子連姐姐看了都歡喜得緊。好了,我們得動身了,先行安置你的住處,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哦,接下來一年的修行可是很苦的。”

龍冉心中一驚,竟然是灩瀾湖十八仙前來接待自己。迷糊間聽言連忙點頭,表示自己知道,然後就被一股溫和的力量包裹住,乘上一道洋流趕往了灩瀾湖深處。

灩瀾湖域之廣,相傳可傾盡碧天之水。灩瀾湖的中心水域,這裏是十萬大山最深入的地方,同樣也是難被外界所見的仙境。灩瀾湖常年靈雨連綿,細雨婆娑,這裏極少放晴,像是一直加了灰綠色的濾鏡,但嫋娜的雨幕沒有遮擋天上日光,細碎的金光打下來,隻是有點朦朦朧朧的虛幻感。

龍冉心中波瀾起伏,心境一時難以平息,這裏恍若古老傳說的仙境,想象力無法窮及的桃花源,在龍冉心中烙印下了深刻的印象。殷雯筠馭使著碧波湖水,帶龍冉辨水認路,是的認路,無盡廣袤的水域也有水路一說,水的流動不是無緣無故的,觀水道,截水流,便為水路。精於水泊生息的妖族天生便會辨認水路,哪怕是身無修行的凡妖,也可以截斷水流,乘坐萬裏之遙,如有神力。

碧波蕩漾的湖上看似平安無事,須知湖麵之下的凶險,源於未知的深處。

一些不待見乃至仇視人族的妖獸棲息之處,自然要特意指出,叮囑龍冉甚至不能靠近,遠遠的就要避離。另有幾處欺騙性極強的湖麵,其實暗藏了凶險的暗礁和漩渦,以龍冉的實力隨便誤入哪一處,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這些注意事項對殷雯筠祂們,在這裏生活了一輩子的靈獸來說,自然是熟到骨子裏的記憶,隨便丟到一處水域,就能憑著習慣走回來。不要覺得驚訝,一切的本領都源於時間,區別不過長短而已,上萬年數十萬年的生活在這裏,怎麼會記不住呢。

交由了龍冉一顆避水珠,拇指大小的珠子,質地純澈,像透明的藍寶石。這顆珠子可以讓龍冉周身不沾湖水,在水下呼吸,因為她的府邸就在湖麵之下。灩瀾湖中的靈獸大部分都在湖麵之下建府邸,隻有特別喜歡水麵的靈獸才會考慮棲息在島嶼上。

清澈的湖水使得龍冉哪怕下潛了數十米,仍然看得見陽光束照射下來。灩瀾湖太過廣袤,漆黑的水域下深不見底,考慮到龍冉的實力,殷雯筠沒有將他帶的太深,選擇了一座五百米深處的府邸,這裏也是她名下的宅子,不過比較少住。

一座貼附在石壁上,綿延千裏的珊瑚島上,府邸便建在那裏。青石堆砌搭建成屋,沒有什麼裝飾,倒是像祂的主人一樣平淡。龍冉一路上都處於淺淺的興奮狀態,在五百米深的水底居然遇見了島嶼和房屋,別提有多奇妙了。

跟著殷雯筠下潛途中,有數道強橫的氣息頻繁地掃過他,不過都隻停頓一下便略了過去,大多都是為了殷雯筠而來,傳達尊敬的問候。一一禮貌地回複那些善意的問候,二人終於抵達了珊瑚島,但見島上府門之前,已有兩道人影站在那裏佇立不動,看樣子顯然等了很久。

殷雯筠麵露喜色,又帶著三分疑惑自言自語,道:“是她們姐妹,可是怎會知道我今日會來此府邸呢?”

心中想著雜事,殷雯筠帶著龍冉靠向了二人。

方才隔得遠,龍冉沒有看清,現在離得近了再看,頓時驚為天人,這是兩位美得驚豔的女子。身高看去與殷殷姐相仿,僅看外表,不過是年芳二八的少女樣貌,肌膚似雪,螓首高揚嫩白如玉,麵容美豔精致,如一粒明珠在水色之下發著誘人的光澤,直教人移不開眼睛,最讓龍冉驚歎之處,二女長得一模一樣,渾然無二。

不論是服飾妝容,還是體貌輪廓,兩位女子都幾無二樣,身高膚質,身形曲線,仿若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細細觀察,還是有些微差距的,二女身上氣質有細微的不同,左邊那位更加成熟穩重,右邊那位眉眼間更加清澈無垢,當然不是樣貌上,而是一種朦朧的青澀感覺,像是不入塵世、不諳世事的閨閣處子,那是掩不住的稚嫩。

殷雯筠走上前先向左邊那位,後向右邊那位分別行了個素挽禮,二女也依次回禮,很有禮貌。殷雯筠麵露淡淡笑容,問道:“本打算今日晚些時候再去叨擾二位姐姐,沒曾想二位姐姐竟好似知曉我的行蹤,先我一步在此等候,叫二位姐姐在這裏苦等了,實在是愧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