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色荒原(1 / 3)

周圍是一片虛無的白,像一眼望不到邊的白色荒原。

荒原之上憑空出現六道黑色的大門,就那麼詭異的漂浮在半空中,沒有任何牆體支撐,顯然現有的物理規律,無法解釋它們的動力來源。

與其說是門,倒不如說是黑色的門形洞口,表麵散發著幽黑的流光,向外透露著絲絲的寒氣。

仿佛是地獄的入口一般,與周圍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很難讓人不注意到它們。

阿文醒來時就躺在黑洞正下方的空地上,周圍空無一物,像是被淹沒在白色海洋中的一座孤島。

阿文扶著額頭緩緩坐起,大口喘著粗氣,後腦勺是炸裂般的疼痛,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隨著阿文起身,腳下的地麵卻肉眼不可見地起了一層漣漪,向四周蔓延開去,就像是平靜的水麵,被投下了一顆石子。

阿文發呆地看著這些詭異的黑洞,下意識地想要遠離它們,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別的生物存在的跡象。

他不明白這裏是一個什麼樣的所在,也不明白為何置身於此,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他從高樓落下。

他麵向天空看著飛機飛過的痕跡,遠處的飛鳥,落日的餘暉,一切都變得好慢,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城市裏車水馬龍的喧囂聲也消失不見了,周圍變得出奇的安靜。

在這一刻阿文卻感到了久違的平靜,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這周圍的一切,突然他的背部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然後就是頭部被重擊了一般失去了意識,醒來就在這裏了。

【難道我已經死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地獄嗎?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嘛】

“你好,有人嗎?”

阿文對著空氣大喊,但顯然並沒有得到回應,周圍是如同死亡一般的靜寂,甚至連一絲回聲都沒有,看來這個地方大的沒有邊際。

阿文掙紮著站起身,不甘心地用腳丈量著荒原的邊界,走了半天卻仍然像在原地踏步一般。

黑洞卻像有意識一樣如影跟隨,始終籠罩在阿文四周,時遠時近,隨著阿文的視線移動,不去看時像遠在天邊,目光所至卻近如眼前。

周圍的沉寂和一望無際的白色,使得阿文逐漸暴躁起來,他發瘋般地叫喊著,朝四周跑去,想要找一個邊界出來。

但是顯然高估了自己的體力,阿文很快就氣喘籲籲地坐了下來,大口喘著粗氣對著腳下的地麵發脾氣。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用力地朝自己大腿掐了一下,卻並沒有痛感傳來。

【看來是一場夢了】

阿文不停地扇著自己耳光,背向後直挺挺地躺倒,做了各種嚐試,想要從夢境中醒過來,因為這個地方實在太過詭異了。

不過一切都是徒勞,睜開眼睛還是一片死寂的白色和六道詭異的黑色洞口。

阿文放棄了掙紮,認命似的躺倒在地上。

【看來我真的是在地獄裏了】

隨著阿文閉上了眼睛,黑洞像是接到了某種指令一樣四散開來,始終與方文保持著,似乎是某種程序設定好的距離,表麵躁動的流光又歸於平靜。

不過阿文似乎並沒有發現黑洞的變化。

阿文全名叫做方文,是一個落魄潦倒的青年作家,說是作家卻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代表作品,平日裏就是幫一些營銷公司做兼職寫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那種營生。

三十歲的人了還要靠著家裏接濟,才能勉強維持生活,沒有固定工作的方文就和父母住在一起,靠著父母不多的養老金生活。

方文的父母也曾勸他出去找個正經工作,還托人幫他找了一些事情做,可是方文卻全然沒有定性,做不了幾天便玩失蹤,搞得介紹人也臉上無光,到最後都不了了之,方文的父母隻得賠著笑臉道歉,把一輩子攢下的人情關係都使用盡了。

方文卻不以為然,依舊我行我素。

一邊嘴上喊著不能為了生活丟棄夢想,一邊卻心安理得地啃老擺爛,把自己鎖在房間寫寫畫畫,也不知道整日裏都在忙活些什麼,對於父母的嘮叨和叮囑全然當做耳旁風,以至於到最後,方文的父母也不再管他。

方文在做專職作家之前,也曾做過父母眼裏所謂正經的工作,大學畢業時也曾意氣風發懷揣夢想,做了很多種嚐試,直到後來眼睛裏的光被消磨殆盡。

工作要不就是沒完沒了的出差應酬,在推杯換盞間,說些違心逢迎拍馬屁的話,要不就是職場內卷,阿諛奉承爾虞我詐,隻為了能夠在領導麵前表現自己,成功上位。

表麵看似一片歲月靜好,背地裏實則暗懷鬼胎,為了達到各自的目的,不擇手段地滿足虛偽的欲望,隻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那種被身邊人捅刀子的感覺,在方文心裏留下了一道道疤。

雖然知道大家都是這麼熬過來的,並且已然成為了,一種約定俗成的處世規則,但是方文還是沒辦法跟自己和解。

為了生活放棄尊嚴,就像被關在籠子裏表演的動物一樣,被戴上了名為工作的無形枷鎖。

尤其是有些人吃相又特別的難看,大大地出乎了方文對貪婪這個詞的認知,就像一群饑不擇食的狗子一樣,蹲坐在手裏拿著骨頭的主人麵前,嘴角流著腥臭的口水,時刻準備著撲上去,爭奪主人吃剩下的,本就沒有多少肉的骨頭棒子,還要用裝腔作勢的低吼,來向同類宣示著自己的主權,反而對著拍手大笑看熱鬧的主人搖尾乞憐。

因此生性靦腆的方文,在見識過太多人性的醜惡之後,便不再願意和人來往。

因為但凡要和人打交道的工作,都需要懂得一定的騙術,騙術越高明,所取得的的成就也就會越高,能夠騙的別人心甘情願地掏錢給你,還要對你說聲感謝,就如同春晚小品《賣拐》裏的情景一樣,這是一種方文自認為做不到的了不起的能力。

並沒有貶低的意思,騙是一種手段,而人的欲望才是原罪,世人皆有欲望,尤其是權利在握的大人物,欲望更是會被放大的無所遁形。

可是方文自以為是一個蹩腳的騙子,往往會被騙的身無分文尷尬收場,所以漸漸地開始封閉自己,不再喜歡與人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