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狗血了。”
溫念聽見廁所隔間內隱隱的啜泣聲,夾帶著一絲強撐的調笑。
“其實阿軒說要來的時候,我應該能猜到的。”
溫念靠在隔板上,周身酒氣氤氳,手無意識地搭在門把上:“林小溪,你不欠他什麼。”
“若真的放不下,就重新追他。”
林溪聽見一笑,胡亂擦幹臉上的眼淚和鼻涕,開門走了出去,頂著紅紅的一雙眼真誠地問溫念:“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溫念沒被她玩笑的語氣帶偏,反而把她的頭扳正,試圖堅定她的立場,正色道:“你要記住,當年不是你的錯,不要在他麵前露慫。”
當年……
林溪眼眸不安地垂了下去,嘴角溢出苦澀,抽了張紙巾浸濕後按著發紅的眼角。
“好。”
“顧嘉川果然成為了人間理想。”
溫念整了整林溪亂揉的頭發,拍了拍她,一如既往給她信心,“可我們家林小溪也是人間理想呀。”
眉眼溫婉,又藏著隱秘的疏離感,從以前各種學弟小奶狗,到如今成熟男士的青睞,成年人的喜愛來得直接又厚重,隻是林溪從來都是敬謝不敏。
知道她恢複得差不多了,溫念道:“麻溜的吧,待會你的理想要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妹子們撕咬得渣渣都不剩了。”
林溪失笑跟在後麵。
——
是個非常老的開頭。
大學同學聚會,遇見了前男友,當秦戎指著晚來的林溪遲疑的問顧嘉川:“那林溪呢?”
顧嘉川看了她一眼,毫無波動,“記得吧,另一個班長。”
他眼裏滅盡了四年光景,好像林溪不過就是大學同學花名冊上一個最普通不過名字。
跟二蛋、狗剩並沒有任何區別。
彼時林溪剛走到酒店門口,一抬頭就看見了坐在大廳沙發的那個人。
他穿著一件銀灰的西裝,眉目深雋,一隻手撐在沙發靠椅上,姿態閑適,正和旁邊的秦戎聊天。
褪去了少年的青澀,眸中的星辰轉成溫雅的淡漠。
那些遲到而來的想念與每個晚上滔天的巨浪,都沉寂於他無波無瀾的這句話。
“記得吧,另一個班長。”
她就那樣呆愣在門口,八月底的秋風吹得人有些涼意。
身後的溫念趕上來,“林小溪你幹嘛呢擱這當門神?”
林溪回神,閃過一絲無措,朝溫念擺擺手,無聲暗示她:顧嘉川回來了……
溫念往裏一看,她認識的不多,但看這個人數,該來的基本上已經差不多了,中間那幾個大老爺們最為矚目。
她牽著林溪走過去,聲情並茂地朗誦,“最近教到聞一多先生的詩,有的人活著,但他已經死了。”
林溪:您教的不是毛概嗎?
溫念:不重要。
畢業後有同學留在了瀾市,少部分回自己家,也有一部分去了國外深造,顧嘉川大四下學期的尾巴基本就走了,與他們連畢業照都沒拍,也沒參加畢業典禮。
後來也一直沒聽說回來過。
溫念本來不是他們班的,卻因後來與留校任教的秦戎一起認識了,於是也跑過來了。
這句話帶著微微的敵意,顧嘉川微微抬了抬頭,並沒有放在心上,“好久不見。”
語氣中是一貫的淡然與矜漠。
溫念不屑地輕哼了聲,拉過臉色蒼白的林溪便走。
感受到對方的手冰冷得可怕,她手指微動,撓了撓林溪的手心,在離遠了後低聲開口,“抬頭挺胸。”
兩人背對著那群人,溫念找大廳服務員要了一杯溫水,林溪白著臉喝下後小口小口地平複呼吸,感受到身後若有似無的探究眼神,林溪垂眸,片刻後抬起來眉如新月,“我懂。”
那些人就是想吃瓜而已,她不過是一時驚訝,見到了許久不見的人,那些想念鋪天蓋地,一下子慌了手腳而已。
隻是而已。
等最後的沈煜軒與吳清彤來了後,一行人熱熱鬧鬧往包間走去。
席上有已經結婚的同學,先被大家灌醉了。大家起哄說“恭喜恭喜啊”,夏微明首先被灌醉,他拍桌而起:“兩個人的快樂,你們想都想不到!”
“結婚的人就愛胡言亂語,大師誠不欺我。”
“滾吧你!”
“進了墳墓的人類啊!”
“林光啟你當年不是暗戀陳月嗎?”
“我當年等他表白等了四年!你等著我兒子叫你大伯吧!”
“表白燙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