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河水翻湧,在燈紅酒綠的城市一角,一女子一手支著圍杆,一手握著酒瓶,側麵看能清晰地看見忽閃著的睫毛,走近會發現,她眼角殷紅,眼神迷離,鼻尖兒也粉粉的,儼然一副微醺的狀態。
微風吹起黑長直的秀發,棕色風衣也微微卷起,形單影隻,看起來隨性灑脫,卻又帶著幾分清冷落寞。
沐清自己也不知道從何時起站在這裏,又站在這裏多久了,腦海裏一遍一遍地回放著今天的一幕。
——
沐清,民政局的一個小職員,每天從她手裏不知要結多少對鴛鴦,也不知道要拆散多少對,剛開始還有新鮮感和神聖感,現在就隻是麻木地走程序了。
這天,她像往常一樣,叼著早餐趕上地鐵,剛到單位,門口已經排滿了人,差點忘了,今天是二零二二年二月二十二日星期二,的確是百年難遇的一個特殊的日子。但在沐清覺得,再特別的日子領證也不影響婚後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也許是單身狗的一絲反叛吧。
忙了一上午,伸個懶腰的功夫,眼前又堆滿了人,伸手接過證件,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卻讓她的手一頓,確定不是因為忙糊塗眼花了,才緩緩地抬起頭,是他啊。
麵前的一對小情侶看起來情濃意蜜,緊牽著的手就沒分開過,且郎才女貌,十分登對,看著沐清遲疑的樣子,還以為有什麼問題,問道:
“怎麼了?”語氣有些緊張。
沐清回過神來,嘴角勾起,有些肆意地笑著:“認不出我了?老同學!”
聽他這麼一說,男子也打量起來,不一會兒,便認出來了:“是你啊,沐清!幾年不見,更漂亮了!”
高中老友重逢,嘴上寒暄著,沐清手底下可沒停,很快便辦好了手續,“新婚快樂,早生貴子啊!”
“謝謝謝謝,到時候請你喝喜酒!”
沐清笑笑未做回應。
——
“嗬,喜酒”,沐清抿了一口酒,辛辣的刺激感讓她回過神來,該放下了,一個聲音在耳邊回蕩。
少年時懵懂的情愫,說放下其實不難,更多的隻是幾分不甘和執念而已,但是婚禮,她可不要去被自己暗戀過的人喂狗糧!
他叫劉田,高中值周的時候,沐清和他分在了一組,當天正值中午太陽最毒的時候,他們並排站著,沐清調侃他:“你太瘦了,都擋不住太陽。”劉田露出小虎牙笑了笑,伸手替她擋住太陽,那一刻,沐清心動了,可能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小鹿亂撞的悸動,青春的暗戀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慶幸這場暗戀,除了她自己,沒有人知道。
猛灌下最後一口酒,情緒被這河邊的冷風吹散了不少,沐清沿著河邊往回走。成年人的生活就是這樣,連情緒都要挑個時間地點自我消化。
新雅小區——沐清的現居地,由於距離市中心較遠,所以租金比較低。
幸運的是,在沐清住進來之後,刑警大隊也搬遷到這附近了,因此,安保還不錯。
“叮”,電梯到了。
沐清走進去,按了9樓,剛剛站在角落抽煙的一個人也走進來,卻沒有按樓層。
沐清有些疑惑,微微偏頭掃了一眼,就被驚了一身冷汗,酒勁兒全散了。
一身黑衣,身材高大,頭戴鴨舌帽,脖頸還有沒清洗幹淨的血痕。
此時沐清腦子裏閃過無數想法,腿腳發軟,她努力控製著微微顫抖的手指,卻抖得更厲害了。
“怎麼辦,怎麼辦......”腦海裏隻有這一個聲音在呼喊。
“叮”,沐清被這個聲音嚇到一怔,到9樓了。
下?還是不下?
就在沐清無措時,身旁的人邁步出去了。
沐清下意識地關上電梯,按了一樓。就在電梯門要關上的一瞬間,一隻帶血的手攔住了門。
在沐清驚恐的眼眸中,電梯門再次打開,沐清腿一軟,跌退幾步,摔坐在電梯的角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