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別帝京(1 / 2)

皇帝又道:“你預備何時出京?”

“兒臣上巳節後即去。”

虞皇後輕輕咳了一聲:“不可,你的身子向來羸弱,”又轉向皇帝道,“妾身以為上巳節後,太子還是需要在東宮休整一二日再走,否則這路上風餐露宿,一日寢疾……得不償失。”

皇帝微微頜首——皇後若是不提,他也幾乎忘了這點,便道:“三月初六再走。”

自從梁洵五歲時,被皇帝冊為太子,虞將軍每一年裏踏足太子東宮的次數,一隻手便可以數得過來。但是,當虞沉聽到虞賦寧的話時,心裏莫名生了一種錯覺——近日,他仿佛要將前些年的缺漏次數都補上了。

青瓷的茶盞中盛著七分滿的凍頂烏龍,梁洵端坐上位,含笑道:“舅父此來,可是有什麼公事麼?”

“此事……應是不屬於公事,聽聞殿下要賦寧隨扈,臣本不應攔阻,隻是……”

“舅父。”梁洵無奈道:“莫要自稱為臣,我這心裏聽著惴惴不安。再說,以衡的身世,我已經知道了。”

“殿下知道了?”虞沉聽了更為詫異,既知道了賦寧的身世,那梁洵還願意拉著一個弱女子,還是自己的胞妹去遠行千裏?

“以衡,也就是虞氏三郎,虞賦寧,乃是與我一母所生的胞弟,是也不是?”梁洵如是問道。

“阿寧確實與殿下一母所生,皆是陛下與皇後娘娘的血脈。隻是……”虞沉還沒說完,話頭又被自言自語的太子帶了:

“當初,母後生的不應當是六公主,而是六皇子吧,那江湖相士胡亂批出來的:天子氣,才逼得父皇殺害親子,母後將以衡托付給舅父,是也不是?將男作女,就是殺害了親生骨肉,也好說陛下是怕他年牝雞司晨,為江山計。以衡的生辰應該是元定十二年的三月十八,而並元定十三年的正月十八。是也不是?”

“殿下明鑒。隻是殿下所說,然而,某些細節卻有些出入,”虞沉的心裏這麼想著,口中也就這麼說。

當初虞皇後所生之人,確實是後來追封的衡城公主,當時未得受封前,便按著皇帝子女排行。稱作六公主,不是將男作女。而是將女作男。

“什麼樣的細節都不打緊,要緊的是,我與以衡乃是至親兄弟。我也知道,這十六年來,舅父養育以衡,一片苦心,甚至為此刻意疏遠中宮,以換來他人的不再矚目,但是,他的一切終歸會有珠還合浦的一日,到時候,舅父難道不希望,自己養了這麼多年的孩兒,能做個為民請命,知民間疾苦的賢王麼?”梁洵體弱,說話也不算大聲,眼神卻很迫切的,字字句句如鼓點落下。

“可是,太子殿下,阿寧她是六……”虞沉的話說到一半,又生生收了回去——即使,賦寧是六公主,而不是六皇子又如何呢?她依然需要知道民間疾苦的,所以,這話也站不住腳。他一時忘了反駁“六公主”與“六皇子”的身份與區別,卻換了問題:“皇後娘娘也答應殿下如此行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