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山市新河鄉土道旁,一個穿著冬執勤服內膽的身影逃命般地向前狂奔著,被腳下厚重的積雪拌住,依靠著慣性,踉踉蹌蹌地衝向前,又努力的維持著平衡。
“呼~~呼~~呼~~呼”劉震重重地喘著粗氣,盡力調整著呼吸。
不知道是真的聽見了,還是心理作用,劉震總覺得身後那陣腳步聲似乎越來越近了,除了那快將心跳出胸口的緊張感,劉震的身上也已經被汗水打透,寒風襲來的一瞬,如墜冰窟。
這陣涼風也將劉震吹得清醒一些了,不經意間地抬頭一望,劉震眼前一亮,改變了筆直前進的路線,側過身、抱住頭,朝著土路旁邊的下坡栽倒下去。
劉震的身體順著坡下滾了十幾圈,身體砸到了一捆打包成型的玉米秸稈垛子,劉震喘著氣,腰間用力,硬是拔地而起。鑽到了秸稈垛子的後方。
劉震緊張的情緒並沒有在找到了這處不大靠譜的藏身之地後得到絲毫緩解。
擺出了一臉如喪考妣的神色,劉震皺著眉摸了一下腰間那把拆掉了彈匣的77式手槍,給自己壯膽,嘴裏小聲嘟囔著:“要是有彈匣就好了...”
劉震在心裏將製定節日期間為保安全,值班人員必須執行“槍彈分離”這個規定的領導全家人都問候了一遍,按照規定,派出所值班槍支應由兩名值班民警分別攜帶槍支和彈匣,在遇緊急情況時,再將彈匣交給槍手。
就是這規定導致了劉震當下有槍無彈的局麵,想射也射不出去。
歎了口氣,劉震隨手拍了拍槍套,手指尖碰到槍套的一瞬間,劉震身體抖了一下,那神情好似李逵看到親媽複活了似的,趕緊從槍套裏麵拽出了那支77式手槍,又變戲法似的從槍套上拽了一顆7.62毫米手槍備用子彈。
看著眼前這顆子彈,劉震暗道: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原來這槍套上麵還有三個插口,平常習慣性的放著了三顆備用子彈,在執行槍彈分離規定的時候,一般都將這備用子彈忽略不計了,在精神高度緊張的情況下,劉震竟然將這三發備用子彈忘了個一幹二淨。
將子彈叼在了嘴上,劉震把槍柄下方那礙事的槍綱拆了下來,右手拇指向上撥弄了一下保險,調成了擊發狀態,右手食指掛在了扳機環圈上,使勁用力向後一拉,套筒上的拋窗口完全打開了,劉震將那枚子彈穩穩地放了進去。
倒黴了一下午的劉震覺得自己這時也該轉運了,這77式手槍是我國製式手槍裏麵唯一一款有著可以單手上膛操作的設計,極大方便了他從套筒上的拋殼窗快速裝彈。
這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劉震可以肯定,這一次絕對不是幻覺,不由得將手中的77式手槍握得更緊了。
有了子彈的劉震心裏也算有了點底,右膝跪地,調整好了跪姿射擊的標準姿勢,身體和頭向左,快速地向外麵瞥了一眼。
果然,牛氏父子身影出現在了土路上。
這段雪地掙了命似的跑下來,不僅是劉震,常年殺豬宰羊的牛氏父子也累得夠嗆,憋著一口氣,硬是追了過來。
牛乾坤順著腳印跟來,見往前沒有痕跡了,一眼便掃見了路旁坡下的痕跡。
“嗬嗬。”牛乾坤冷笑一聲,長滿胡須的虯髯大臉變得更陰沉了,將手裏還沾著幹涸血跡的殺羊刀向前一揮,擺了擺手示意牛寶、牛貴跟著他一塊兒並肩子上。
自古以來都是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爺仨人手一把殺羊刀,朝著雪地上劉震滾過的痕跡走來。
牛乾坤那張陰惻惻的黑臉和布滿了紅血絲的眼睛尤為滲人,叫膽小的人看見了,怕是要做上一整晚的噩夢。
劉震屏住呼吸,靜靜地聽著秸稈垛子前麵的聲音。
牛乾坤目視著前方,直勾勾的看著劉震躲藏的那處秸稈垛子。
牛氏父子越走越近。
牛乾坤握著殺羊刀的那隻手憑空地向前揮舞了一下,做著他在家屠宰動物之前用過無數次的熱身動作。
劉震雙手持槍,將槍口放在了胸前,持槍戒備著,身上又不自覺地滲出了一層白毛細汗,這幅度情景讓他想起了多年前在廢棄工廠那次緝私行動。
“砰!”
一聲清脆的槍聲響徹天際。
劉震在電光火石間,迅猛地起身,朝著迎麵而來的牛乾坤開槍了。
手指勾動扳機的一瞬,彈頭紮進了牛乾坤的左眼眼眶和山根處。
“啪~”牛乾坤悶哼一聲,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致死他都不敢相信這個一路逃亡的警察還有槍在手裏。
“爸!”牛乾坤的二兒子牛貴大吼一聲,趕緊撲到了牛乾坤身前。
牛乾坤大兒子牛寶的臉抽搐了一下,揮舞著手裏的殺羊刀衝著劉震跑了過去:“糙呢嗎的臭警察,我幹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