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是一座近水城市,這裏四季分明,生活節奏舒緩,是很多人心目中最佳的定居城市。
在江城的偏南部,有一座依河而建的小鎮,河水自鎮中蜿蜒穿過,在碧綠的水麵上,白牆黛瓦的房屋倒影清晰可見,看起來頗有一番詩情畫意。
時值七月。
在持續的高溫天氣下,很少有人願意出門受罪,放眼望去,偌大的小鎮上,幾乎看不到行人。
而鎮上的店鋪也大多掩著門,一來是沒有顧客,二來這都午後了,小憩一會豈不美哉?
在小鎮的東部,有一家開了十幾年的水產店,店外搭著涼棚,涼棚上方是一塊老舊的招牌,依稀能看出“年年有魚”四個字。
而涼棚下方,正有一老一少在下著象棋。
少年越下越快,老者越想越久。
少年摸了摸腳邊的小土狗,百無聊賴地說道:
“我說老孫啊,你要是實在想不出來就認輸吧,又不是沒輸過。”
老孫頓時急眼:
“放屁!我堂堂三裏橋棋王還能認輸不成?”
他嘴上說著硬話,心裏卻愁苦不已,這局再輸的話,今天就要五連敗了,哪還有臉回去麵對江東父老!
正在老孫苦思對策之際,少年手機“叮咚”一聲,有人發來消息。
“小默,我想吃魚了~~~還是老樣子叭。”
陳默點開語音消息,聽筒中傳出的嬌媚聲音,讓人想入非非。
陳默按住輸入框,回複道:
“好嘞,菲菲姐,等我5分鍾!”
隻聽聲音的話,所有人都會認為這是一個陽光大男孩發出的聲音,但是偏偏陳默是麵無表情說出來的。
就好像,他在努力地去學習做個正常人。
“唉,你這個病這麼多年了,也不見半點起色,要不還是去京都的大醫院再看看吧!”煩心事接踵而來,老孫的眉頭皺了又皺。
倆人脾氣相投,又經常在一起廝混,早就成了忘年交。
陳默搖搖頭,露出了標準的苦笑:
“這10年裏,大大小小跑了幾十家醫院,家裏房子都賣了一套,除了被騙錢之外一點作用都沒有,更何況我不用經曆你們的那些喜怒哀樂,不也少了很多煩惱嗎。”
老孫聽到這裏,隻能搖頭歎息道:
“你小子倒是看得開。”
陳默是土生土長的江城人,自幼父母意外身亡,他雖然僥幸活命,卻從此失去了七情六欲。
對他來說,所有事情都是一樣的,不值得開心,也不值得難過。
他因為這個怪病,從小就性格孤僻,根本沒有什麼朋友。
慢慢地,他就開始觀察別人,學習各種表情動作,以至於現在從表麵上來看,他和正常人沒有區別。
也隻有在熟人麵前,他才會卸下偽裝,做回那個麵無表情的少年。
當時父母出事的時候,臨終前把他托付給了一位故人,而這位故人的丈夫也在這場意外中不幸去世。
然後陳默就一直跟著阿姨生活,這一過就是十年。
阿姨還有個女兒,比他大兩歲,目前在江城大學讀大二,而再過一個多月,陳默也要去這所學校就讀。
本來以他的優異成績,可以考上京都大學,但是他不想離家太遠,就選擇在江城本地上了學,為此校方還特意給他免了學費,外加獎學金。
在外人看來能光宗耀祖的事情,陳默倒覺得無所謂,他一個孤兒連祖宗是誰都不知道,何必去追求那些身外之物。
“不說這個了,我先去幹活。”
陳默熟練地撈魚、殺魚、清理內髒,完全沒有注意到老孫怪異的表情。
“搞定,收工!”
兩分鍾後,陳默拎著裝魚的塑料袋,瀟灑地跨上電動車。
這年頭賣魚不容易,自從海裏被那群缺德玩意排了毒之後,吃魚的人少了一大半,現在送貨上門都沒人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