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葉盈秋腦中轉了無數的念頭,便在這短短數秒內,她想明白了好多事,之前她所疑惑的,她所不解的,可是,她寧願自己從來都不會弄明白,如果時間可以回頭,她一定不會與元方立下約定,她一定不會答應來找爺爺回家,更不會同意讓成西陸陪她一起。
葉盈秋絕望地望著成西陸和爺爺,泣不成聲:“我不相信......爺爺他是害死你父母的人......我不相信,你弄錯了,對,一定是你弄錯了,是你外公,是元方他在騙你!他想騙你替他報他自己的私仇......對,一定是這樣的!爺他殺,您說話呀,您快說是他弄錯了,你不是殺害他父母的凶手......”
成西陸手裏的匕首緊貼著葉至榮的脖子,他的手在微微顫抖著,似乎隻差一步就能割斷葉至榮的咽喉,可葉至榮卻麵無懼色,他對葉盈秋笑了笑,說:“盈盈,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他說得對,他的母親元媛的確是死於我手,他父親阿南嘛,雖說是死有餘辜,但畢竟也因我而起,他把這筆賬算在我頭上,我也認了。”
他又略略抬了抬頭,眼睛望向成西陸:“孩子,我更沒想到,在死之前居然還能見到元媛的兒子,生得又是這般一表人才,我可以眠目了。唉,元方啊元方,你我相識一場,相交甚深,卻因一場劫難而結仇半生,可惜啊,今生不能再見,所有該說的和不該說的話,我們老哥倆到地下相見時再說了。”
他仰起頭,看向遠處,仿佛有萬分不舍,但他的表情卻又是無比決絕,半晌,他又對成西陸說:“孩子,所有的事情我都記在我床頭的一個筆記本上,關於你母親的,還有你父親的,相信你看了之後會明白所有的一切。當然,你也要看開些,回去和你外公說一聲,我在地下等著他。”
然後,他轉向葉盈秋,對她微微一笑:“盈盈,好孩子,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回去後對你爸爸說,爺爺我的生死由天不由人,看開些,讓他們不要難過,你們以後一定要好好過日子,再不要與人結怨生恨,記著了嗎?“
未等葉盈秋回答,他長歎一聲:”罷了!罷了!”說完,從口袋裏飛快地掏出一粒藥丸,一口吞了下去。
葉盈秋大叫一聲:“不!”撲上前去,而站在他身邊的成西陸也是一把抓住他的手,想將藥奪走,卻慢了一步,那粒藥被葉至榮直接吞進了口中。
葉盈秋大哭起來:“爺爺,你......”一股鮮血從葉至榮的嘴角緩緩流出,他的臉上則露出了解脫的表情,顫抖著向葉盈秋伸出一隻手,輕輕搖了搖,猛然間手直直落了下去,頭一歪,就此逝世。
葉盈秋隻覺眼前一黑,頓時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慢慢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沙發上,成西陸坐在桌邊,手裏抓著一本筆記本,陷入了沉思之中。
葉盈秋突然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切,不禁又哭,起身想找爺爺,成西陸忙放下筆記本,扶住搖搖欲墜的她,低聲說:“你爺爺的後事,我會安排好的,你放心。”他看了看那本筆記本,悵然若失道:“原來我母親雖死於他手,卻也有......不得已的理由......如果一切都如他所說,我......卻也怪不得他......”
“是什麼不得已的理由?你快告訴我!”葉盈秋緊緊揪住成西陸的衣角,“如果這個理由能讓你不怪他,那,那爺爺他為什麼不對你、對你外公早點說清楚?他為什麼要躲了幾十年?又為什麼要自殺?”
成西陸伸手輕輕抹掉葉盈秋臉上的淚水,輕歎一聲:“可是,我能相信他的話嗎?就憑這一本記滿了字的日記本,我就能相信所有的事情嗎?可是,盈盈,不知為什麼,我見了他,他竟是那麼坦蕩,一點也不害怕,那筆記上的日記,每一篇都有清清楚楚的時間、地點和人,他記了幾十年,從我母親死的那天開始。他寫這些,並不是想給誰看的,因為那都是他的心裏話,可是,我能相信嗎?盈盈,我能嗎?”
葉盈秋哽咽著說:“我相信,我相信爺爺他絕對不是成心要害死你的父母......可是,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成西陸將那本筆記本遞了過來,說:“關於這些,關於我的父母之死,關於你爺爺這幾十年,或許,又是一個漫長而又曲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