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巷子裏散發著各種怪味兒,地上左一灘右一灘的爛泥汙水,像是全村兒的餿飯和洗腳水都倒在了這裏。

地上偶爾還竄過一兩隻瘦得可憐的耗子,看著像好幾年沒吃上飯了似的。

巷子兩側都是石磚高牆,沒有半扇窗,牆麵還掛著厚厚的汙物。

羅大肉聳著膀子將雞舉到身前,躲避著地上的爛泥坑,小心不踩到亂竄的耗子,又盡量不讓雙開門肩膀頭刮到牆上的穢物,秉著呼吸往裏挪步,偶爾憋不住氣喘上一口被嗆得直咳嗽。

在窄巷裏左拐右繞小心騰挪了半盞茶功夫,可算走到了盡頭。

是一堵高牆。

羅大肉回頭又看又聽,確認無人跟著後,轉回頭提起一口氣就躍上了牆頭,眨眼間又跳了下去。

落腳之地是一個荒宅,瓦片碎了一地,破敗的大門和窗子吱吱呀呀地響著,地上枯葉疊新葉,積壓了厚厚的一層。

羅大肉熟門熟路地穿堂到後院,搬開了後院柵欄角落的一個木板子,側身鑽了過去,又回身將木板子還原到之前嚴絲合縫的位置。

麵前是一片一人多高的雜草地,羅大肉左右手來回扒拉開麵前的雜草,尋著記憶中的方向費勁地往前走。

又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羅大肉終於走出了這片紮人的草地。

眼前豁然開朗,別說野花野草,這簡直可以說是寸草不生。

但有一個土坯屋子。

屋門口有個衣衫襤褸的光腳老頭兒,佝僂著腰翹著二郎腿坐在樹墩子上抽大煙杆子。

那土坯屋子又小又破,門框子還沒有羅大肉高,上邊歪歪斜斜掛著個牌匾 —— 「南( )灣鐵匠鋪」

“老燈,”羅大肉邊打招呼邊走向老頭,“你的‘波’又掉了。”

被喚作老燈的瘦小老頭沒有吭聲,他深深嘬了一口煙杆子,然後把煙袋鍋在腳後跟磕了兩下,“有屁快放。”

“呔,”羅大肉咧開個笑臉,一臉大胡子都扯得左右翻飛,“這不是挺長時間沒來看你了嗎,給你帶了隻雞吃!”

“滾,”老燈斜眼兒看向羅大肉,“我還不知道你心裏那點兒小九九?”說完又續上了一撮煙絲。

羅大肉覺得有一絲尷尬,他抓了兩把頭發琢磨著咋開口,就見一條細小的黑蛇從屋裏悄悄爬出,蜿蜒爬竄來到了老頭光著的腳下。

那小黑蛇張開大嘴,兩根細長的尖牙掛著毒涎,眼瞅著就要咬了上去。

老燈歘的一下掐住了蛇頭,不耐煩地罵了句,“別鬧!”然後隨手往後一揚。

小黑蛇“啪”的一下糊到了門框上的牌匾上,抽搐了幾下之後,在“南”和“灣”之間盤成了一個龍飛鳳舞的“波”字。

“牛逼!”羅大肉從牌匾上收回目光。他尋思跟老燈倆也就甭繞圈子了,於是手伸進前胸,抓撓了幾下掏出了那四根黑色的羽毛。

老燈看見那四根黑羽之後眼睛一亮,他放下二郎腿蹭地起身就竄了過去,踮著腳去看羅大肉舉著的那幾根羽毛。

羅大肉把手放低,老燈一把就將四根羽毛搶了過去,然後對著太陽仔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