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九終於將淩夏帶到夜魔城。
“這裏就是夜魔城?”淩夏睜大雙眼。
“和幻欲界很像吧。”楓九站在她麵前,很溫柔的看著淩夏,隨後便拉起淩夏的手。
“這裏,有一種幻欲界沒有的感覺……”淩夏目光向四處掃著。
楓九一愣,問道:“什麼感覺?”
“這裏,有幻欲界沒有的歸屬感,這種感覺…很溫暖。”淩夏麵色終於露出一絲緩和。
“是這樣嗎……”楓九也四處望了望,隻見眼前一片灰暗,所有物體均是一色。他眉頭微皺。
淩夏察覺他的情緒變化,問道:“楓九,你有些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麼?”
楓九回神,看了看淩夏,淡淡回答:“沒什麼,走吧。”
兩人走在寬廣的高梯上,兩個小小的身影如螻蟻一般,慢慢爬著。
走進城門,才見前上方的重簷廡殿頂和一半的殿身,兩座小殿安靜守在它的兩側,前排聳立幾座假山和花園,植物開的十分茂盛,兩棵高大的銀杏樹立在大殿門前,爬到上麵,大約還要上百來個台階。
他們終於上了最後一個台階,隨之延伸過去的便是一大塊平地與別具一格的建築和各色宮殿,從左到右像極了王公貴族家中的院落。
“爬這麼多台階,辛苦你了。”楓九關心道。
“沒關係,這可比幻欲界輕鬆多啦!”說到這,一股悲傷之意忽然湧上心頭。“對呀,可比幻欲界好很多……”她勉強一笑。
楓九觀察著淩夏的舉動,說道:“你往後看看。”
淩夏往後一看,被眼前的景象驚呆。“好美!”她不禁驚呼。
映入眼簾的是遠處穿薄雲煙的雪山,山下是一片五顏六色的樹林,其中夾雜著部分的枯木林,從遠處的枯黃到近處的墨綠,青色與豔紅色,再到夜魔城周邊的紫藤林,猶如一座迷宮一般。
“你看,不論繁茂或凋零之地,凡你所經,都已為景,既已為景,當往前續,跟我來。”楓九轉身往大殿右邊走去,淩夏也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一處小殿,這裏與樺鸑山的章衷院差不多大。
“這裏叫心和殿,是我的住所,這座城沒什麼人,所以選了最小的殿,但一個人住,還是有些大了,既你來到,今晚給你安排另外的房間,同我住這吧。”
“好呀!”淩夏爽快答應。“不過,夜魔城裏,就隻有你一人住這嗎?”她又問。
楓九答道:“隻有我和城主住這。”楓九不願多說,便轉移話題:“你隻需要住下便好,這裏不像幻欲界,規矩多,想去哪你就放膽去吧。”
“哦……”淩夏生覺楓九語氣不太好,也不多問什麼。
楓九心想:“不該去的地方都有結界,自然沒什麼好怕的。”
一股熟悉的力量被楓九察覺,他感受到一個人的腳步正在逼近。他立刻變得警惕,對淩夏說道:“這段時間發生太多事,想必你很累了,你先進我房間休息吧!”
“可我還有很多事想問……”還未等淩夏說完,楓九立刻施法將淩夏迷暈,將她抱進房間後迅速離開心和殿。
他慢慢走出心和殿,眼睛往右邊瞄了瞄,故意轉身往左走去。
“站著。”一個冷漠且低沉的聲音在背後叫住了他。
楓九身後站了一個男人。
男人身著紫黑色的套裝,部分黑發被金紫色發冠豎起,發簪流蘇垂落在散發之上,時不時地撫摸發絲,額前的短發梳於耳側和眼尾之間,金紫色的蓮花飾品掛在額前,濃鬱如劍刃般的眉峰重重壓在狹長而深邃的丹鳳眼上,這雙冷漠的黑眸不禁讓人打出寒戰。
雙肩上的羽絨隨風微微飄動,兩袖之間分別繡著展翅的雄鷹,寬大的腰帶係在腰間,裏麵的山河紋路也清晰可見,下身則是一大片黑紫漸變的裙片。他就是該城城主冷漠然……
兩人來到一處暗黑的宮殿裏,裏麵的一切建築,仿佛是用黑曜石鑄成,偶爾摻雜其他晶石,散發著各自幽幽的熒光,宮殿周圍布滿些許鮮花和個別人骨,鮮豔欲滴,使得周圍愈加陰森。
楓九站在台下,身後是一條幽藍色的走廊,鮮花是從那裏陸續茂密到兩人周圍。冷漠然走上最後一個台階,隨手拿過一杯酒,轉身坐在寶座上,一手指尖扶著側倒的頭,抿下一口酒,淡漠的目光讓他更像一座精心雕刻雕塑,神秘而華麗。
“我派給你的任務完成了嗎?”他將手中杯放下。
“城主大人,她未激發魔骨,我還不能動手……”楓九話未說完,冷漠然大怒,隻見他捏皺手中之杯,一陣小氣流隨後衝向楓九,楓九立刻倒地,在地麵滾了幾米遠,他奮力起身半跪在地。
“你這條賤命是我給的,你若不殺她,那我便殺你,你自己抉擇。”冷漠然沒有半點憐憫。
“我明白。”楓九忍著疼痛。
冷漠然拍拍還未滲透衣物的紅酒。“不過,從剛才到現在,我看你一直都心不在焉,怎麼,不想過回常人生活了嗎?”
“沒有,隻是……”
“沒有就好,活在這座這渺無人跡,人人都避之不及的夜魔城裏,委屈你了……”
對於冷漠然的插話,楓九也不想再解釋什麼,捂著新傷低下頭。
冷漠然繼續說:“我最見不得你這副柔弱和猶豫之態,看在你這麼忠於我的份上,再限你十日,若十日未果,本座直接取你性命!”
“是!”楓九心事重重離開此地。
冷漠然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子,手掌朝地,一道法陣顯現在地表,地麵浮現一塊石板,上方出現一躺平的紅衣女子緩緩落下,披散的頭發,冷白的皮膚,依外貌看,顯然女子比冷漠然年長許多,但這幅軀殼看起來卻極為淒美。
“九年過去,反倒是弟子比你大了許多,我心髒自幼長在右邊,明明那時他們殺不死我,你卻用金丹救我一命,若是我早些醒來,興許師父就不用這麼長眠……”
冷漠然跪在這個女子身邊,撫摸著她的臉頰,眼中露出難以隱喻的情感。
“這九年裏,沒有一刻不對幻欲界的痛恨,是他們毀了我,更是蕭卿紋毀了你……”整個大殿中,隻有他同那具屍體在那。
二日清晨,淩夏夢回禁地遭遇惡魂偷襲,幻欲界所有人都陰著臉,蕭卿紋,秋薪,夏炎,萬綠,老欲仙呐同其他上仙圍著她轉,呢喃各種難聽的話。
“滾出幻欲界!我們不歡迎你!”
“真叫為師失望!”蕭卿紋立刻將淩夏推入荊棘裏,荊棘瞬間擋住眼前的人。
楓九來到淩夏床邊,見淩夏滿頭大汗,用微弱的語氣呢喃著:“救救我……”
他並未在意,反而眼神帶著強烈的殺氣,施法變出一把黑紅色的匕首,匕首中間有一道空心的管子,匕首正與淩夏被追殺那晚一模一樣,散發著陣陣黑氣。楓九舉起匕首,快速刺向淩夏,忽然在她心髒前停住,心想:“該死,我怎變得如此糊塗,她體內魔骨還未激起,這麼做我豈不是在竹籃打水!”
這時,淩夏突然從睡夢裏驚醒,嚇得楓九後退半步,將匕首藏於背後,施法收回匕首。
“楓九?”淩夏看了看周圍,立刻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抱歉,霸占了你的房間。”
楓九阻止。“不礙事,你剛才做噩夢了吧。”他說。
“是,夢到了被責罰那天…但很奇怪,夢裏見一個身影與我在那片荊棘,卻怎麼也看不清……”淩夏顯然有些疲憊。
“都已經成為夢了,你現在沒事就好。”楓九坐在床邊,撫了一下淩夏的後腦。兩人的臉貼的稍微近,淩夏盯著楓九那雙藍色的眼睛,猜不出裏麵藏了些什麼。“這雙眼睛,遠看如此溫柔和迷人,但近看,卻給人一種十分強烈的距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