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邃地仿佛要將人吸入其中。
盛夏的夜比起白天要涼快不少,卻依舊悶熱難當,吸進肺裏的空氣都像是被火烤過,讓人不想在外麵多待哪怕一秒鍾。帶著熱氣的晚風吹過城鎮上方,樹木枝葉相互摩擦發出一陣接一陣的沙沙聲,林間略顯刺耳的蟬鳴此起彼伏不曾間斷過,與這炎熱的天氣搭配在一起,讓人心生煩躁。
“喂!回家了,臭小子們,再不回家小心挨鞭子!”
在一聲嚴厲的訓斥下,幾個光著上身、約莫十歲左右的孩子,慌忙從潺潺流淌著清澈河水的溪流中探出身來,爬上河岸,打著赤腳向城鎮的方向跑去,留下一路雜亂的腳印水痕和笑聲。
城鎮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人影,夜明石製作的路燈一杆杆插在街道兩側,比起照明,帶著花紋的燈罩讓它看上去更像是裝飾品。一扇扇或開或關的窗子裏透出淡黃色和白色的燈光,輕輕的交談聲、翻身的窸窣聲、有節奏的呼吸聲飄向城鎮上空與蟬鳴、樹葉沙沙聲共同編織了一曲夏日的“搖籃曲”。
這座靠近王國邊境、幾乎要被人遺忘的小鎮在這盛夏的“搖籃曲”中,漸漸沉入睡夢中。
在距離小鎮十幾裏的樹林中,一棟木頭小屋孤零零地立在粗細摻雜的樹木間,等待著主人歸來。
“奶奶,快點!”
身著藍色短衣的小男孩手裏拿著一張大大的荷葉,朝著小木屋小跑而去。
“慢點慢點,別摔倒了。”
一位年過六旬的老人不緊不慢地走著,跟在小男孩身後,一隻手同樣也拿著一張大大的荷葉,隻是摘下的時間過長被太陽曬幹了水分,發蔫了,另一隻手拎著一雙明顯是小孩子的拖鞋。
男孩不用幾步就跑到了小木屋門前,輕輕一跳,雙手抓住門把手拉開門跑了進去。老人緊隨其後,走到門前的台階處停了下來,望了望樹林深處,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東西,唯有咻咻的風聲和沙沙的樹葉摩擦聲。老人像是想起了什麼,一直待在原地望著那漆黑一片很久,直到傳來男孩的呼喊,才緩緩轉身走進屋內。
老人從掛在牆上的袋子裏拿出一塊夜明石,放在燈台上,然後把透明的罩子罩在上麵,嘴裏無聲地念叨了幾句,夜明石立馬就發出明亮的白光,透過罩子照亮了這間不大的屋子,在窗戶上印出兩個一大一小的人影。
“奶奶,我想聽你講故事。”
男孩嗖的一下跳上床鑽入被窩內,隻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眼睛瞪得大大的。
“好好。”
老人笑著站起身,走到滿是書本的書架前。木質書架顯然經常擦拭,上麵沒有落上一絲灰塵。她邊在一排排老舊的書本中挑選,邊對男孩說道:
“今天想聽哪本故事啊?”
“我不想聽那些書中的故事,我想聽奶奶你常給我講的那個故事。”
老人撫過書本的手明顯停住了,過了好幾秒她才回過身來,手拿巨大硬樹葉做的扇子坐在床前。
“又是那個故事啊,小提爾還真是對它喜歡的不得了呢。”
“因為劍聖真的很帥氣!”
這麼說著,提爾從被窩裏跳起來,手中仿佛握著劍一樣高舉過頭頂。
“好好,那故事馬上就要開始了哦。”
奶奶慈祥地笑著,柔和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連皺紋都像是笑了起來。
提爾立馬迅速鑽回被窩內,眼睛裏滿是期待。
奶奶搖著扇子,講故事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