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市最後一處城中村三條胡同即將迎來正式拆除,市民已經全部搬出安置完畢。市政府今日決定下周三。即本月十五號正式開始動工。
坐三條胡同對麵咖啡廳三樓臨窗的大沙發上。窗外可以看到馬路對麵三條胡同的全貌。每一個拐角處的燈光。屋頂上的青磚瓦與天窗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這裏有我童年的回憶。
穿過馬路,走進三條胡同。二排第五間老劉頭。是個光棍喜歡釣魚。卻不會做魚。每次釣裏來的魚都是送給別人家去做。做好了他拿走幾條回家自己吃。
第七間。孫老頭。天天下象棋,沒事折騰個鳥籠子,賺兩小錢就不給老婆了全花在了喝小酒上了。我在一片垃圾與空房子中尋找著童年的回憶。
搬走的那年我十四歲。九十年代初期胡同裏的原住居民開始陸陸續續的搬出胡同住上了樓房。胡同漸漸成了外來務工人員的聚集地。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什麼都有。九排更是成了附近有名的紅燈區。
我家就住在九排第三間。我習慣的走向九排。一道人影一樣的白煙從麵前閃過。又消失了。我頓了一下。這是遊魂?它不是通靈,隻是一些心願未了的鬼魂,一般幾天之內自會散去歸於輪回。我繼續向前走,那魂魄又閃了一下消失在了九排三間。我料想她應該看到我了,之所以不躲避應該是知道自己已經不是人了。我是看不到她的。我索性裝作若無其事走進了三間。屋內一個女孩子靜靜的坐在床上發呆。看到我進來愣了一下。我裝著看不到她。環視著屋內擺設,除了一個水龍頭與木床以外其餘的物件已經麵目全非。我有一些失望想出去了。“你是人是鬼”女孩忽然發問:
“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答:
她笑
我欲走
她飄過來攔住我,我笑了,問她“何事”
她低頭拿出一個鐵質的鉛筆盒。打開裏邊有一個用紅絲絨線編成的雙魚戲珠結,兩條魚中抱著一張照片,照片背麵有字。愛拚才會贏。這是十二歲的青春年少時的豪言壯語。
她問:“這是你吧!”
我點頭表示默認。
她又笑了有一點自嘲與澀澀的感覺低語道:“看來不止我一個人對這破屋子戀戀不舍,還有一個傻子陪我。之後就嗤嗤得開始笑個不停。”
我有些惱卻又感覺她笑得挺有理,這破屋子有什麼可留戀的!低頭想了一下:“也許不是因為屋子,隻是因為我們的記憶,我們還記得過去的點點滴滴。”
她不笑了,抬起頭看看我,眼睛裏有淡淡的憂傷。
我繼續說:“三條胡同已經麵目全非了,可這是我童年的全部,那些回憶都發生在這裏,這讓我對這破屋子有了留戀與不舍”
她低頭看著地麵問:“你在這裏過的很快樂嘛!”
我認真的回憶著:“不全是快樂,有很多,但這都是我的童年”
她恨恨的低語:“我在這裏從姑娘變成了裱子,從裱子成了殺人犯。你怕不?”
我搖搖頭問:“你老家哪裏?”
她沒有答站起身來,把雙魚戲珠結放在我手裏,一閃而逝的消失了。
我摩挲著手裏的東西半天走出了屋子。
我叫金烏是一個捕靈人。世上草木可成精。生物可成妖。人可成仙。皆稱為靈。靈可通三界。知六道。已經不是一般的生命。可自行渡劫飛升的自不必去說。一些靈氣不夠。無法渡劫又不能輪回的生靈就歸我來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