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亂世的伊始(1 / 2)

雅斯利亞大陸,洪龍曆一六六年。

神都天峰城,王宮深處。

遠處天邊厚重的雲團後麵閃過一道白光,隨即傳來一陣壓抑而沉悶的轟鳴聲。

“吾王,安睡了嗎?”薄薄紙窗外,一聲輕語貼在窗邊向屋內的人問道。

“現在還不到睡覺的時候,進來吧。”一個白發蒼蒼的年邁老者正伏在桌案上,於暗淡的燭光下,提筆批閱厚厚疊加在一起的文折。

房門隨即被推開,一個矮小的影子從黑夜中進到光亮下來。

“吾王。”矮人揮臂鞠躬行禮。

“深夜造訪,必有要事。”老國王背挑雙指,示意免禮。他的目光仍落在桌案的文折上,筆尖不住揮毫,眉宇中透出一股焦慮卻又不失那習慣的從容與淡然。

矮人敬立在門旁,遠遠瞧見國王操勞憔悴的神容,一陣擔憂與關切湧上心頭。他實在不想給已被繁事困擾的國王增添新的麻煩,不覺一時失語。

見矮人沒有回話,老國王住筆,停下了指尖的動作,疑惑地將頭轉了過來。

老國王一眼便看透了矮人的猶豫,想起矮人平時行事總是雷厲風行,眼下卻連開口都要小心謹慎,於是開玩笑地說:“外執事大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眼下,麻煩事已經有一些了,再多幾件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老國王停頓了一瞬,然後笑眯眯,意味深長地補充了一句:“反正……到最後,我們都能解決的,不是嗎?”

聞言,矮人神色變化不定,最終下定了決心。

“吾王,還是那個老問題。勳貴們此刻正圍聚在東門外,說是希望麵見您……”

老國王笑容漸漸凝固,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銳意。

深夜聚眾圍在宮門前的行為與逼宮無異,矮人的言語做了美化的修飾,實際情況恐怕要糟糕得多。

“來者當中可有‘風、薑、立’三家的人麼……”老國王淡漠地問道。

矮人搖了搖頭。

“三家,無一人前來。”

老國王閉眼思慮了片刻,隨即說道:“好,你先過去吧,告訴他們,我隨後就到。”

矮人回喏,挪步退出房間。

老國王輕輕靠在椅背上,深深呼吸,長歎了一口氣。即便在血濺四方的抗敵戰場上,他也從未感到像現在一樣,眼前一片黑暗,不見一絲光明。

然而這黑暗的前路,他卻必須堅定地走下去,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王宮東門外。

“多比丘!你身為外臣,根本無權管製宮廷事務,憑什麼攔住我等去路?”三兩個衣裝華貴,雍容相貌的人,蠻橫地貼在矮人跟前,輕蔑地俯視著他,氣勢洶洶向他吼叫道。

多比丘深壓濃厚的眉頭,銳利地掃視了一圈,冷漠地說道:“深夜目睹闖宮,為人臣下者皆有義務挺身製止,何來權職的限製?”

此言瞬間激起千層波瀾,圍在前麵的眾人都義憤填膺地叫喊道:“我等麵見王上隻是為了陳述意願,又無不端想法。行事即便略微不合規矩,但也在情理之中。闖宮的罪名豈是你一個小小的外臣能定奪的?速速退下!”

多比丘坦然地張開雙臂,麵無懼色,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多比丘,再不讓開,可就休怪我等無情了。”氣急敗壞的勳貴們紛紛拔劍指向多比丘,冷冷威脅道。

一道驚雷在天際炸響,虛空中降下毛毛細雨。

“上!”

隨著一聲令下,四五個銳利的劍尖迅速朝多比丘的喉嚨刺去。

黃泉命喪隻在一瞬之間。在這危急關頭,宮門內傳出一聲震撼人心的喝叫。

“住手!”

聞聲,出手的勳貴們都止住殺器,與多比丘一同望去,隻見深淵似的黑暗當中走出另外一個矮小的身影。

“多瑪瑙大人……”多比丘的聲音顫抖,對死亡本能的恐懼到此刻才顯露出來。

多瑪瑙便是剛才與國王對話的矮人,而多比丘是他的心腹下屬,在此之前,他命令多比丘堅守在宮門外,直到他返回至此,因而多比丘的態度這才如此堅決。

多瑪瑙看了一眼多比丘,眼中透出讚賞的神情,隨即看向圍聚在一起的勳貴們,沉聲道:“各位大人,我剛從吾王的寢宮處過來。吾王現有政務在身,本不便相見,但考慮到諸位急切請求後,決定撥冗前來此地,聽取諸位意見。諸位且勿心急,吾王隨後就到。”

勳貴們互望了一眼,點了點頭。

……

“喲,這裏挺熱鬧的嘛,清靜久了,乍一看,來這麼多人還真有點不習慣嘞。”

熟悉的蒼勁有力的聲音傳來,多瑪瑙和多比丘立即回身行禮,而勳貴們猶豫了一會兒才不情願地彎腰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