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如今不是我想告老就能告老的,家中的情況您也是知道的,自小荷去了,三個夫人進門,這將軍府便不再是個家了,就是一座監視著我的牢籠。朝中的大人們都想將我、將邊軍收入麾下,甚至不惜用自家千金拉攏於我,官家也是個耳根子軟的,他們說什麼就聽什麼,如今我是想退退不掉,想整治軍伍也不敢大刀闊斧,事事小心,步步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成了錦國的罪人。也隻有在這個小院裏能尋得片刻安心。”將軍的聲音明顯有些落寞。
“唉……小荷那孩子命苦啊……”孫婆婆歎了一口氣,轉而語氣又變得氣惱:“你也是個不爭氣了,芷蕙那孩子多好,知根知底的,雖說是個丫鬟,可給你當續弦也不比那兩個差,對咱家兩個小姐更是掏心窩子的。可你倒好,眼睜睜的瞧著她被逼出府去。弄得現在整個將軍府烏煙瘴氣的,兩個小姐到現在都沒個知心人,你這個當爹的有什麼用。”
“奶娘,芷蕙的事咱就不提了,她能出府對她來說是個好事,以她的性子若府中隻有孟夏跟槐序,日子可以過得自在,可下旨讓我迎娶三位夫人的是官家,甚至咱們府上的那些產業也都是三個人帶來的,我總不能抗旨不尊吧?”將軍的聲音有些無奈,轉而似是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奶娘,我今日聽聞您給孟夏槐序尋了個陪讀?叫李……是叫李叁叁吧?她是什麼來路?”
“哼,虧你還會惦記自家閨女。”孫婆婆鄙夷的說道:“放心吧,那丫頭勤快,會來事,底子也幹淨,跟……有些關係……”
李叁叁在門外聽到將軍與孫婆婆提到了自己,不知二人會如何說自己,不由的伸長了耳朵仔細聽著。
“這麼說來,也算是自己人……”將軍沉吟了一陣,繼續說道:“我聽說她不是奴籍?”
“對,不是奴籍,那丫頭說白了就是為了六十兩銀子把自己賣到府上做五年短工,五年過後來去自由。”孫婆婆漫不經心的說道。
“六十兩?”將軍的聲音有些疑惑:“她的日子過的這麼難了嗎?竟會想出這麼個辦法。真是……”
“說你傻,你還不承認,活該你被拿捏的死死的。”孫婆婆繼續鄙夷的說道:“她這麼做就是要表明自己跟咱們將軍府再無任何瓜葛,想要銀子也得尋個合適的由頭,否則以她的身份,若是真的急需銀子,直接跟府上張口,別說六十兩,就是六百兩,六千兩能不給?她這麼做,第一保住了小荷帶來的產業,也給二位小姐留下些私房錢,第二劃清跟府上的界線,省的後院裏的幾人拿著個說事,第三……阿傑,不是奶娘說你,她這麼做就是明白的告訴你,從來都不是她欠府上的,而是你,堂堂的定國將軍欠她的,她就是讓你一輩子都欠著她,欠著小荷。”孫婆婆頓了頓,繼續說道:“阿傑,你是我養大的,你是什麼性子我是知道的,不得不說,你做人真失敗。”
將軍尷尬的笑了兩聲,沒有說話。宗將軍自幼喪母,父親常年在外為官,都是靠孫婆婆撫養才能長大成人,在宗將軍心目中,孫婆婆跟自己的親娘一樣。所以無論孫婆婆怎麼教訓他,挖苦他,宗將軍都隻能受著。
李叁叁聽了一陣,見孫婆婆與將軍二人又說起了一些府中秘聞,當下不敢再多聽,再偷聽就該不禮貌了,更何況再聽下去自己怕是知道的太多,日後想要出府怕是不可能了,連忙高聲招呼道:“有人嗎?收衣裳了。”
院內的二人聽到李叁叁的聲音頓時沉默了片刻,緊接著便聽到孫婆婆中氣十足的聲音:“李叁叁,滾進來幫我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