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李叁叁還沒當回事，可今天下午，她從自己的櫃子裏找衣裳的時候，山茶的櫃門又開了，李叁叁手賤，摸了摸山茶櫃子裏衣裳的料子，這一摸才發現，山茶櫃子裏都是些夏天穿的麻布衣裳，一連試了幾件都是，這才讓李叁叁反應過來，山茶根本沒有過冬的衣裳。
回想到山茶收到自己送給她軍服時的樣子，李叁叁不禁心疼起來，若是沒猜錯，山茶怕是要靠那身軍服熬過這個冬天了。就是因為看到了山茶的秘密，李叁叁這才興起做比甲的心思。
“山茶，姐知道你要強，不想自己不堪的一麵被綠茶，被我發現。”李叁叁輕輕拂過山茶的頭發，聲音輕柔的像是囈語“可咱們三個人都住在一個房子裏，睡在一張床上，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我知道你不想讓我瞧不起你，不想讓別人也瞧不起你，所以一天到晚裝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可是你想沒想過雖然你比綠茶還小，可她可是把你當姐姐，若是讓綠茶先發現，她該多心疼啊。”
綠茶忙不迭的點頭，似是意識到山茶的腦袋還被李叁叁緊緊的擁在懷裏，看不到她的動作，這才帶著哭腔的說道：“嗯嗯，叁叁姐說的對，綠茶可心疼呢，你怎麼就不跟我說呢？綠茶有衣裳，可以跟你一起穿。怪不得你每年冬天都會生病，怪不得每到冬天你就渾身冰涼，你怎麼早不跟我說呢。”
山茶從李叁叁懷中抬起頭，看著綠茶說道：“因為你沒有爹娘，因為我有爹娘。”
綠茶聽了山茶的話怔了怔，一時不知道山茶是什麼意思。李叁叁也不太明白山茶是什麼意思。
好在山茶沒有讓二人猜的很久，繼續說道：“綠茶，你是被將軍跟二小姐撿回府的，李叁叁，你是自己把自己賣進府裏的，而我是被我爹輸給賭場，然後被買進府裏的。”
山茶此時已經平靜了下來，似是破罐子破摔般緩緩說道：“我爹嗜賭成性，家裏的地、房子都被我爹賭輸了，他贏了還好，若是輸了便會打我跟我娘出氣。後來，我被我爹輸給了賭場，我以為賭場肯定比家裏要好，至少不會被打，可誰知道，賭場跟家裏一個樣，甚至還不如家裏，至少我爹打我多半是因為賭輸了，而賭場打人不需要理由。若不是賭場裏有個姐姐一直照顧我，恐怕我早就死了。在賭場熬了兩年，突然有一天，一直照顧我的姐姐就那麼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有人說她被賣給了青樓，有人說她被打死了，反正在我八歲那年就再也沒有見過她。我以為我會是下一個她，消失的毫無預兆，直到那日我出門倒水，暈倒在賭坊門口被二夫人發現，買回府裏。
到了府裏，我以為我進了天堂，有衣服穿，能吃飽飯，可我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知了我進了將軍府，從此便纏上了我，還威脅我說若是不給他錢，便要打死我娘。
我在這世上隻有娘一個親人，為了讓我娘少受些罪，我隻能將月錢全數給了他，後來他胃口越來越大，沒辦法，我隻能將好一些的衣裳給他，讓他當了拿去賭。我希望能跟著二夫人學些本事，日後能將我娘救出來。我還想找到在賭場照顧我的那個姐姐，可現在看來，怕是來不及了。”
山茶頓了頓，看向綠茶：“綠茶，你知道嗎？你特別像在賭場照顧我的那個姐姐。”
“李叁叁，”山茶突然很認真的看著李叁叁：“從你入府第一日我便特別羨慕你，羨慕你有愛你的叔嬸，羨慕你能為自己的人生做主。”
山茶說完這些話，像是突然放鬆了一般，無所謂的說道：“現在，你們可以肆意的嘲笑我了，嘲笑我的爹娘，嘲笑我的軟弱，嘲笑我的不堪。”
李叁叁沒想到山茶會說出這些話，一時竟不知道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