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嬸沉默半晌,原本挺直得的脊背突然鬆弛了下來,李叁叁自幼跟著自己,她什麼性子嬸嬸自然是知道的,幹娘說的並非空穴來風。隻是讓她賣掉李叁叁,心裏還是接受不了。
幹娘見嬸嬸垮下來的脊背,知道嬸嬸認識到自己說的有幾分道理,隻是無法接受罷了,當下決定再加一把火:“嬸嬸放心,事情我已經有了打算,我與原主家還有幾分交情,由我出麵說和,也不簽什麼賣身契,就簽個短工,依照那家的月錢,簽個五年八年的也就夠了,這樣既不用入賤籍,又不耽誤叔叔的傷情,隻是委屈叁叁晚嫁幾年罷了。”
嬸嬸有些心動,若是真如幹娘所說,這倒也是個法子,隻是總是感覺怪怪的,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這可不是小事,我們女子本就是外人,這事還得她叔叔定奪,畢竟她們才是一家子。大夫剛給施過針,這會兒我家那口子還沒醒,等他醒了再說吧。”
幹娘聽了這話,心知嬸嬸已經同意了八九分,隻是就像她說的,家中男子才是一家之主,若是繞過叔叔定下這事,怕是日後還會出現變故,索性不再強逼著嬸嬸拿主意,將之前放在桌上的銀子往前推了推“她嬸,你說的對,這事還真得叔叔拿主意,眼下不管怎麼說,先得把藥備齊。我這人生地不熟的,還請嬸嬸去尋個街坊,先把合用的藥買回來才是正理。”
幹娘見嬸嬸還要推脫,連忙按住嬸嬸的手,正色道:“雖然我出了個餿主意,但是我是真的拿叁叁當自家閨女,算起來咱們也是一家人,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先緊著叔叔要緊,這幾兩銀子就當我借給叁叁的,等日後她長大了,還得給我養老呢。若是耽誤了叔叔的傷情,可是大事,還請嬸嬸莫要推辭,趕緊尋人去抓藥吧。”
嬸嬸心中猶豫,可幹娘說的也是正理,讓她想要辯駁也無從開口,隻好接過銀子對幹娘行了一禮,匆匆出門去尋合適的人幫忙抓藥去了。
幹娘見嬸嬸出門,有些疲憊的坐在椅子上,頭也不回的說道:“叁叁,別在外麵偷聽了,進來,娘有話跟你說。”
李叁叁低著頭走進房裏,在幹娘身後站定,有些怯懦的叫了一聲“娘。”
幹娘歎了口氣“剛才的話你也聽到了,我一直以為你說的事情都是臆想,可見你如此上心,又不敢當做無事發生,思來想去也隻想到這個法子。娘手頭就這些銀子,即使再加上你家變賣家產的銀子也不夠給你叔治腿,本想著明年開春,娘就把銀子交給你,再送你去城裏轉轉,一是帶你開開眼界,長長見識,二是看看有什麼生錢的門道,日後也給你留點家底,也給我留些養老的花銷。可偏偏你叔就在這時候出事了,那日你問我有什麼法子賺到這些銀子,我思來想去也沒想出合適的法子,今日你跟我說要賣掉自己才讓我想到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幹娘突然轉過身,定定的看著李叁叁“叁叁,此事也沒跟你商量,叁叁,你可會怨娘?”
李叁叁微微搖了搖頭,嘴角勾出一抹苦笑:“娘,叁叁不敢怨您,您想出的法子是對叁叁最好的選擇。”
幹娘歎了口氣,輕輕將李叁叁攬進懷裏“傻孩子,你呀就是太懂事了,懂事的讓人心疼,是娘沒本事,幫不了你。但是叁叁放心,娘定然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李叁叁倚在幹娘肩頭:“娘,你也不用自責,這本就是叁叁自己選的路,若是依照夢中的發展,日後叁叁怕是……”李叁叁想到之前的過往,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緩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娘,還有……您是不是搞錯了……這可不是把我賣給誰家為奴為婢,而是給叁叁尋了個活計……”
幹娘身子微微一僵,輕輕在李叁叁腦袋上拍了一巴掌“你這妮子,讓你早上哭哭啼啼的把娘惹得頭腦都不清楚了,可不是給你找了個活計,不是賣了你。哎呀,這下誤會大了,你嬸嬸還不知道怎麼編排我呢。不行不行,我得趕緊跟你嬸嬸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