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中秋,家裏又恢複到以前的生活,嬸嬸每天雷打不動的訓斥兩個把自己弄成泥猴一樣的弟弟,叔叔依舊收拾他那些農具,偶爾出門,去裏正家坐坐。
李叁叁仍舊幫嬸嬸打打下手,洗洗衣裳,照顧照顧兩個弟弟,雖然平淡,但她卻很享受這樣的生活。
直到裏正的到來。
“李家老二,李家老二,在家不?出來一下。”裏正站在門口,大聲吆喝著。聲音驚動了坐在院裏的叔叔,也驚動了廚房裏的嬸嬸和坐在屋裏練字的李叁叁。
“曹叔,你咋來了?快進來歇歇腿。”叔叔熱情的招呼著裏正。
“不進了,你出來,我跟你說兩句話。”裏正擺擺手招呼叔叔出門。
“咋了這是?”叔叔拍拍手,出了門,與裏正一起走到門邊,悄聲說著什麼。
二人交談幾句便分開了,一直在房門巴望的李叁叁卻瞧見叔叔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嬸嬸見叔叔回來,從廚房迎了出來,邊走邊問道:“怎麼了這是?出啥事了?”
叔叔強撐出一抹笑容“征役的日子定了,下個月初十。”
“下個月初十?重陽第二日就走?今年咋這麼早?”嬸嬸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有些詫異的問道“往年不都得十月上旬才去的嗎?”
“曹叔說今年水退的早,現在好多河都見底了,縣裏說今年趁著天還暖和,早些收拾,省的天冷了挖不動土,早幹完,早歇著。”叔叔有些鬱悶的坐回原處,繼續拾掇著沒幹完的活計。
“這是好事啊,現在天還暖和,挖土還省力些,你咋看著愁眉苦臉的?”嬸嬸有些不解的問。
“你懂啥,今年河裏這麼早就幹了,明年怕是會大旱,況且城裏南門挨著河,那的堤防可不是拿土堆,得去西麵采石頭,這可是要命的活計。每次修北河堤都得傷一兩個。”叔叔頭也不抬的說著。
嬸嬸聽到這話,臉色也是變了變,張張嘴卻沒說出半句話。
李叁叁將叔叔嬸嬸的聽了個真切,心中原本壓抑著的不安再次出現,賺錢的欲望再次冒出頭。
猶豫了一會兒,李叁叁出了房門,站在沉默的叔嬸麵前“叔叔嬸嬸,我想我幹娘了,能把我送過去嗎?”
嬸嬸有些詫異的掃了李叁叁一眼“這不剛從你幹娘那回來,怎麼又要去?”
叔叔也是一臉不解的看著李叁叁。
李叁叁斟酌一會兒,想了個說的過去的借口,才開口道:“嬸嬸你是知道的,幹娘不會做飯,平日裏都是吃些貢品,果子,幹娘一個人住,我怕她不舒服了也沒人知道。”
嬸嬸正想開口卻被叔叔打斷“咱叁叁是個孝順的。這樣,過幾日,等過了重陽,祭拜完先祖,我再送你過去,我去城裏也正好順路。回頭寒食之前,我再順道接你回來。”
李叁叁想了想,實在是找不到拒絕的借口,隻好點頭答應。
重陽、寒食可是祭拜先祖的日子,在以孝道論品德的時代,祭拜先祖可是頭等大事,無論是為官還是為民,若是被人指說不守孝道,那可是足以要命的大罪。尤其是為官,若是被人上書指責不孝,輕則為官家不喜,晉升無望,重則官降三級被發配到鳥不拉屎的地方,甚至會丟了腦袋。
……
自接了裏正的消息,叔叔便悶悶不樂,嬸嬸雖然強撐著笑臉,可眉宇間卻帶著些許愁色。兩個弟弟似是感覺到家中氣氛不對,也有些懨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