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手下的小官打趣著身邊的老頭。
“馬三,聽說當初就是你把謝家人押送到邊城的?沒想到還有機會,將他們再押送回京城吧?告訴你,這次是皇上點名要抓她們回去的,賞肯定小不了。老頭你這次可算揀著了。”
馬三吸著煙袋,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他們的馬後,朱六和侯九各自架著一輛囚車前行,卻都蔫頭耷腦地沒精神。
昨天夜裏,侯九偷偷給孩子們喂水,哪知道水袋還沒打開就被小官發現,然後訓斥了他大半夜,害得他再也不敢了。
囚車繼續前行。
曠野中,卻突然響起了一聲嚎叫,如一柄利劍割破天地間的寂靜。
一隻、兩隻……二十多隻灰色的野狼躍出草叢,出現在官路的正前方。
為首的是一隻還沒長大的小狼,但見其目光凶狠,隱隱已經有了狼王的模樣。
“大白天的怎麼會有狼!”
小官驚叫一聲,躲到馬三身後。
“馬三,你快想辦法趕走狼群!”
馬三手裏的煙袋都嚇掉到了地上。
一隻兩隻還可以拚一拚命,二十多隻怎麼打?
朱六和侯九也抓著刀瑟瑟發抖。
他們都是最普通的差役,隻懂點粗淺的功夫,哪裏鬥得過狼群?
小官腿肚子發顫:“把囚車扔在這裏,咱們快跑吧!”
侯九下意識地想去開囚車。
小官尖叫。
“你腦子不好使嗎?把她們留在這裏當餌,咱們才有活路!算了,跟你們這幫沒腦子的廢物說不清!”
小官調轉馬頭,往天鈞縣的方向狂奔。
小官這一動,仿佛打破了某種平衡,狼群也急追而至。
侯九知道自己應該跑,可是他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關。
拿女人小孩當誘餌,那不是畜生嗎?
侯九一邊開鎖,一邊往旁看,見朱六也打開了囚車,將謝家的女人粗暴地往車下拽。
“別這副病殃殃的死樣子,還不快跑!”
再有一個多月,馬三就到該告老還鄉的年紀了。做了這麼多年差役,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在京城到邊城的這條路上,走過多少年,押運過多少人。
他腰間的佩刀似乎一直是一個擺設,今日還是頭一次出鞘。
刀鋒閃過寒光,卻被鋒利的犬牙咬住。
馬三跌跌撞撞地退後兩步,被掀翻在地,野獸的腥氣撲麵而來。
馬三不後悔出刀,隻遺憾留不下一個全屍。
“小灰!”
小孩子的聲音嘶啞,那是因為多日沒有飲水的緣故。
血腥氣散去,馬三睜開眼簾,視野中仍是碧日晴空。老頭拄著刀,艱難地爬起來,回頭看去。
遠處,小官兩腿拚命地夾緊馬腹,為了活命狂奔。
但等待他的,卻是比野狼還要可怕的劍光。
從上至下,一道整齊的血線將他平分,小官裂成均勻的兩半,摔下馬去。他胯下的馬卻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死,嘶鳴著消失在曠野之上。
蘇歡勒緊韁繩,躍下馬,快步走到陸靈華身旁。
“母親,你怎麼樣?”
說著,蘇歡將自己腰間的水袋解下。
有了清水,陸靈華總算找回了力氣。
“歡兒,你們怎麼來了?你和晏辭沒事吧?”
“沒事的,娘。”
謝晏辭也走過來,看陸靈華虛弱無力的樣子,痛心不已。為人子,母親受到屈辱之時,他卻不在跟前,算什麼人子!
蘇歡主動安慰陸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