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道,臣子侍奉君王,便如妻子服侍丈夫一般,都要講究氣節。對嗎?”
蘇嚴點了點頭,一派傳道授業的派頭。
“沒錯。臣子侍奉君王,一心一意,這叫做忠。妻子服侍丈夫,一心一意,這叫做節。所以才說,忠臣不事二君,貞女不更二夫。”
一旁即便是不太看的慣蘇嚴的武官們,也忍不住點頭。蘇嚴說的話,就是他們官員千百年來沿襲的禮節和忠義。
“可是,這樣女兒就不懂了。”
蘇歡看著蘇嚴,笑的嫵媚且狡黠。
“父親是先帝十四年中得進士,入朝做官,也是因為先帝厚恩。半個月前,先帝龍馭賓天。父親既然教導我忠義禮節,為何不追隨先帝而去,全了自己的禮節呢?”
蘇嚴兩眼一瞪,一時竟想不到如何反駁。
“不僅如此,父親你既沒有一死成全忠義,反而還接受當今陛下的冊封,升任禦史中丞。父親做的好大官啊!你忠臣不事二君的氣節呢?”
“你!你!”
蘇嚴惱怒地吼著,突然衝著皇宮的方向跪下來連連磕頭。
“先帝,不是老臣不追隨先帝啊!實在是陛下年幼,老臣放不下心,這才留下來輔佐陛下。他日海清河晏之時,老臣定然會到先帝廟宇前全了氣節。”
“是嗎?真巧,女兒也是這麼想的。”
蘇歡學著蘇嚴的樣子也跪了下來,衝著棺材道。
“夫君啊!不是蘇歡不願意追隨你。實在是婆母年老,蘇歡放心不下,這才留下來照顧婆母。他日婆母駕鶴西去之後,蘇歡定會到你墳前以全氣節。”
蘇嚴剛要起身,蘇歡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父親,要我看,你我光說無益。是否有氣節,不是你決定的,也不是我決定的。不如請先帝和夫君來,親口問問他們同不同意咱們的決定。”
蘇嚴驚恐地看著蘇歡,不知道她在說什麼胡話。
想要站起身,可是肩膀上那隻手卻仿佛千鈞一般,力氣大的他根本起不來。
“蘇歡!你把手拿開,你這不孝女子,你這是以下犯上知不知道!”
“是嗎?”
蘇歡挑了挑眉毛。
靈堂裏,突然刮起一陣陰風,棺材前燃的好好的香燭突然熄滅。
一片黑暗之中,有人驚叫一聲。
“今天是頭七,難道真是謝潞仁還魂了?”
還有人幸災樂禍。
“怕不是看不慣嶽父欺壓娘子,出來為娘子伸張正義了吧?”
蘇嚴惶恐地看著,眼前的棺材不知道為何,棺材板咯噔咯噔的響了起來。
子不語怪力亂神。
可是……可是……
“嶽父!”
一道沙啞的男人聲音從棺材裏響起來。
剛才還有人談笑的靈堂,一下子就變得死寂。
似乎有一隻青色的手從棺材的縫隙裏伸了出來。
蘇嚴終於受不了,嗷的一嗓子尖叫,暈了過去。
蘇歡原本壓在蘇嚴肩膀上的手觸電般縮了回來,嫌棄地揮了兩下,另一隻手捏住鼻子,連忙跑離了蘇嚴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