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肅穆,萬物凋敝。蹄聲漸入夢裏,正是殺人時節。
元啟三年,西北部軍調令六千精銳彙聚於樊陽城外,不見朝廷調令,更沒有禦前書筆,隻知道此行軍卒內,有著號稱西北軍精銳之最的甲字軍。
樊陽城外,八百甲字營似一線迸進,徐徐而來,踏至劃一的馬蹄聲,如琵琶弦般錚錚作響,像催命符般。
由遠及近,估摸隻消半炷香便能到了。
城牆之上,眾人麵色無血,蒼白異常。
隻有些許顫抖的聲音零零碎碎的傳出。
“我等難道就隻能這般幹瞪眼?”
“諒他各地將軍製使八個鐵膽,也沒有攻我樊陽城門的本事。”
卻並沒有人出聲應和,有的隻是周圍人如山倒塌般的窒息默然。
眾人希翼的望向那群浩浩蕩蕩的著甲軍卒,隻見前軍中有個佩劍的肥膘將軍騎著馬從軍陣內向著城門而來,走的極慢,拉著的韁繩似刻意般的控製著馬匹步履。
萬籟俱寂,所有人都注視著那道肥壯身影。
“將軍為何帶領著朝廷軍卒至我樊陽?意欲攻城耶?”
城上問出此話。
眾人側目期盼著肥膘將軍回答。
肥膘將軍凝望著土凝冗厚的樊陽城牆,油漬的肉臉微眯起了眼,翻馬而下。
城上與城下,就這樣互立相望。
“此地當真為墳塚佳處。”
肥膘將軍用著極細微的聲音,像是與人傾說。
隨後蹬錐上馬,抖落下滿頭的熱汗,自顧自的咧嘴笑問道:“城門我開,城門自開,需爾等自行決斷?”
說完,不再理會,朝著來時的城外軍陣疾馳而去。
眾人麵麵相覷,臉色慘淡,這記下馬威實屬敦實,坐的人背脊都要矮下兩分。
“趙三爺,這莫不真是皇帝老兒出兵來剿了?”
眾人氣有不足,不敢置信道。
“朝廷的想法,眾弟兄都知曉些,咱樊陽城雖是江湖之地,卻也不至於下旨清剿,換個講法,我等江湖之人,再不濟也有些勁力,不至於任人宰割吧?”
此言一出,城頭看客的氣勢又洶洶了起來,彎了的背脊又重新的挺立了起來。
元朝立國八百年,有著五家三派的講法。
門閥以此為號令,將世家分別排出了趙,韋,李,褚,王的次序。
趙家獻寶,美人朱玉,錢財寶銀,不論品行好壞,勢力大小,凡有所求必是皆無不予。
褚家獻勇,押局走鏢,奪命殺人,不論官職高低,家世幾何,價格公道便能忠人所事。
李家獻智,風水堪輿,兵法妙計,上至王公貴族,販夫走粟,緣妙之人必會竭力相助。
韋家獻書,權謀開合,文人騷客,有著廟堂算計,官居高品,蠅營小道長於治國治人。
王家獻女,香豔溫蘊,色以侍君,使得英雄氣短,底蘊非凡,諂媚之行實在亦步亦趨。
是這大元朝中最能籠聚權勢的五大世家。
江湖又以玉石派,空山門,五毒教馬首是瞻.。
空山門,常年隻是閉鎖山中,不問世事。
五毒教,靠著狠厲門風翻弄江湖,以小惡為恥,視人命為玩物。
玉石派,精巧之工獨絕天下,江湖裏的瘡藥丹品,皆來自此地。
大元朝的江湖門派遠遠不隻三家,但隻有此三家敢於在大元朝立派稱祖。
如此,作為門閥江湖樞紐的樊陽,照盡了元朝雜七雜八的勢力分布。
至於朝廷,有著五大軍部統治管轄,自然隻是坐看江湖風起,從不管江湖如何紛亂。
城外,肥膘將軍已回到前軍大營,望著作鳥獸散般的城樓,此刻他微眯起的雙眼遍布著殺意。
將甲胄縫隙裏的娟布掏出,低頭擦拭起臉上的汗漬。
“將軍,今日尚早,攻...城?”
左耳傳來了同僚屬從的疑問,肥膘將軍握劍之手不禁一滯,掙紮片刻,將娟布藏回縫隙,匣中寶劍立時拔出,似要與城問劍,直指樊陽。
殺意磅礴,肥膘將軍側嘴說出了決定他今後道路的極簡命令。
:“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