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玄虎門失守了，北祁軍隊馬上就要攻進來了，還請速速離宮！”
身著黑衣的禁衛軍統領李和跪在空空蕩蕩的大殿上，發絲淩亂，眼中似乎有淚光，喘著粗氣，焦急得稟報。
龍椅之上，是剛登基半年，還未滿九歲的南靖小皇帝慕容澈。
“百萬將士在前線拚死抵抗，保的是我南靖江山，護的是我南靖百姓。朕乃一國之君，國若不在，朕也絕不苟活！今日無論發生何事，朕都會與南靖共存亡！\"
慕容澈目光堅定，已經做好了赴死決心。
“陛下！臣等已經在朱雀門安排好了接應，定能護送陛下安全出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陛下！還是快逃吧！”
李和眼眶通紅，聲音沙啞。
\"李和，朕現在命你帶剩下的人立即將還在城中的百姓和宮中婦孺從朱雀門護送出城！\"
“陛下！”
李和眼神中滿是掙紮，最終還是歸於堅定，他重重得叩了個頭。
“臣領旨！”
李和最後抬頭看了一眼慕容澈，然後拖著受傷的腿，踉蹌著離開了大殿。
大殿又一次陷入死寂。
龍椅之後，慕容漪從幕後珠簾緩緩走出。
她今日穿著一身白色的素雅長裙，烏黑的及腰長發隻簡單用一根青色絲帶綁著，隨意搭在薄薄的背上，未著鉛華的臉上毫無血氣，看向慕容澈的眸子裏滿是憐惜。
\"澈兒，你怕嗎？\"
“阿姐，我不怕！我……我沒有當好南靖皇帝，我愧對南靖百姓……”
臉上的嬰兒肥還未完全褪去的慕容澈望向慕容漪的眼中含淚，眼神中混雜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
慕容漪伸出雙臂輕輕得抱住慕容澈，溫柔得安慰道：\"不，澈兒，你做得已經很好了。\"
慕容漪閉上的眼睛有兩行清淚擠了下來。
她的澈兒，還未滿九歲，就被迫扛起了這一國之君的責任。
如今……
“澈兒，再過兩日就是你的九歲生辰了，今日阿姐就最後為我們澈兒過一次生辰可好？”
“嗯……”慕容澈點了點頭。
長華宮。
殿內燭火昏暗，桌上擺放著幾道菜肴，卻沒有一絲熱氣，兩人對坐，侍女雲香眼中滿是隱忍得立在一旁。
“自從父皇母後走後，我們已經好久沒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得好好坐下來吃一頓飯了。”
慕容漪勉強著擠出微笑，可眼中的淚水卻不自覺要脫眶而出。
“我的澈兒如果是生在尋常百姓家裏，不知會有多麼幸福的童年……”
父皇子嗣稀薄，她為數不多的幾個兄弟姐妹都還未長大，就接二連三殞命了，隻有出自皇後的他們二人活了下來。
父皇駕崩後，母後強忍著痛苦撐起大局，卻還是因為操勞傷心過度，一個月後，鬱鬱而終了。
澈兒是這唯一的儲君，卻還未滿九歲，就登上了帝位。
她作為長姐，今年才剛滿十六。
陪著澈兒從小一起習治國，為君之道，澈兒繼位，她就承擔起了輔佐幼帝的責任。
誰知，就在這時，北祁攻了過來。
“阿姐莫哭，我此生是慕容澈，生在南延皇室，絕不後悔！”慕容澈輕輕擦去慕容漪臉上的淚水，滿臉心疼。
他的阿姐又何嚐沒有承受太多呢？
“澈兒，吃菜，這是阿姐特意為你準備的你最愛吃的菜。”
慕容漪收斂好情緒，輕輕推了麵前的一個盤子向慕容澈的方向，然後夾了一筷子菜放入慕容澈碗中。
慕容澈向後吩咐了一聲，雲香出了殿門，然後端著一壇酒和兩個杯子走了過來。
“我知道，阿姐最愛梅花了，這是我本想著送你出嫁那日飲用，我親手埋的梅花酒。今日，我們好酒配好菜！”
慕容澈笑得一臉單純。
慕容漪一臉欣慰感動，此刻他們如同這世間所有尋常姐弟一般。
“嗯，好。”
慕容澈為自己和慕容漪各斟上一杯，將一杯推向慕容漪，然後端起自己麵前的酒杯。
“阿姐，我第一杯要敬你，自父皇母後走後，人心渙散之際，我孤立無援之時，你雖為女子之身，不顧非議，出入朝堂，輔助政事！”
慕容澈一飲而盡，示意慕容漪也飲下一杯。
“第二杯朕要敬你，身為南靖長公主，危難之際，不懼生死，願與南靖共存亡。”
慕容澈眼中眼淚滑落，又飲下一杯。
“第三杯，我要敬你，數年如一日，悉心照顧教導，風雨飄搖多年，承蒙愛護。”
慕容澈飲下了這第三杯酒。
慕容漪本想攔著慕容澈，她知道澈兒從未飲過如此多的酒，恐他喝醉，然而目光掃到桌上的菜，又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