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小學習帝王學,自然殺伐果斷,缺少一些同理心。在他眼裏一切都是爾虞我詐的陷阱與布局,步步為營,每走一步都要思量清楚,排除後患,一些累贅更是要提前掐掉。
他從房間的窗戶望去,北鬥星閃著璀璨的光芒,像是在指引他的前路。他不由握緊了藏在寬大袖子裏的手掌。
這個江山以後隻會屬於他明啟蕤,絕對不會拱手讓與他人。
他在心裏暗暗下決心。
而在太子正望向北鬥星的時候,在星光的照耀下,雲澄意的劍反射著不祥的光芒。
他緊閉著嘴唇沒有言語,隻是麵對著眼前的人。冷汗從他的額角滲出。雖是夏天的夜晚,但是卻讓人覺得背後發寒。在房頂上,風刮得猛烈,似要把一切都裹挾而去。
麵前的人戴著麵具,長發一絲不苟地紮起,他看起來並沒有攜帶武器,兩手空空地站在屋簷的飛甍上,在他的背後,正是清冷的月亮。
“我們好久沒有見麵了吧。”戴著麵具的男人回答,他的聲音低沉帶著磁性,聽著讓人感覺很舒服。
雲澄意沒有出聲,他知道麵前的這個人必須是他全力一戰的,他的精神高度緊張,並沒有接過寒暄,隻是用堅毅的眼神盯住對方,表露著自己的決心。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無趣,明明都到了這個年紀了。”
銀色的毒絲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雲澄意的身後,在月光下閃著如耀眼的光澤,但那光澤是一瞬間的,因為下一秒就被利劍悉數斬斷,沒有生命的絲如同蛛網,散落在雲澄意的腳邊。蝴蝶掙斷了蛛網,僅此而已。如果有人觀戰,恐怕沒有人會看清雲澄意是如何揮動那把劍的。雲澄意就像是沒有行動那樣,但是那些絲線確實是被他齊刷刷斬斷了。
“進步還挺大的。”麵具男子撥動了空氣中看不見的東西,隨著他的動作,無數細絲展現出來,已經把二人包裹在有限的空間裏。雲澄意隻要再後退一小步,就會被鋒利的絲線割傷。局麵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在這之前,雲澄意完全沒有意識到對方已經布下了看不見的絲線,或許是抓住了他去砍斷那些線的空檔飛速布置的,他的注意點隻在那時候不得不分散。
雲澄意自知不是對方的對手,而此時已被對方占了先機。他隻剩下想辦法全身而退這一條唯一的路。看不見的劍氣擴散開來,他盡力一搏,銀絲略有鬆動,但是仍然堅韌,也沒有斷裂的意思。上麵塗了劇毒,隻要碰到就會使人呼吸係統麻痹,從而使人窒息。雲澄意多有領教過這毒的威力,也知道戴著麵具的男人是用毒的高手,對方想將自己逼入死地就絕對不會手軟。
他隻是沒有想到這樣的人會到舜都來,也摻和進這權力的血腥風雨中。不過這種可能他也不是沒有提防,最近讓弟子打探他勢力行蹤的時候,也是為了對今日的局麵有所顧慮。而如今,最壞的局麵無疑已經擺在了他的麵前。
雲城派將往何處去呢?在他踏上這條路的時候,自然是希望所有的因果都由他自己一個人承擔。而如今,當他在這裏遇見這個男人,他就明白事情恐怕就不是那麼簡單了。不僅僅是廟堂問題,整個武林都已經卷入了旋渦之中,並且無法脫身。
“你到底想要什麼?”他問麵前的人,但是對方並沒有給出回答,甚至連表情都隱在麵具的背麵。
作為武器的銀絲在縮緊,站穩的位置越來越小,對方慢慢逼近雲澄意,從容不迫,根本沒有把雲澄意當成一回事。他甚至連腰間的劍都沒有拔出,手甲輕輕撥動著絲線,像是正要彈奏曲子那樣。雲澄意沒有猶豫,挺身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