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什麼,我的名字是吳令。”
“我是誰,我是卯市第三中學高二七班的學生。”
“我喜歡什麼,我喜歡跑酷和手辦模型。”
“我討厭什麼,我討厭牛蛙和魚片放在同一個鍋裏。”
洗手間裏,一個模樣清秀的少年對著鏡子喃喃自語,少年麵色憔悴,深沉的眼圈表明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吳令捧起一把清水往臉上狠狠一砸,迸開的水花濺到了麵前的鏡子上。用力地搓揉了兩把自己的臉,吳令再望向鏡子時,眼神銳利,完全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令令,搞快點,出來吃早飯了。”洗手間外,母親帶著一點怒氣的聲音在餐廳響起,好像吳令再拖拉,母親就要衝進洗手間,揪著他耳朵出來。
“好嘞媽,已經好了,就來。”吳令回應了一聲,胡亂用洗臉巾擦了兩把就開了門。
門外,吳母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看著吳令笑了笑,眼角的細紋因為笑意而炸開了花,“你怎麼和你爸一個樣子,在洗手間裏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啊。”
“欸欸欸,我還沒老到耳朵聽不到的程度,我和你說你這可是純粹的誹謗。”父親的聲音在客廳響起,伴隨著細微的咀嚼聲,想來是父親已經在吃早飯,準備出門上班了。
吳令很喜歡這個家,爸爸沉穩但在麵對母親和他的時候又有股少年氣,你發生什麼事情都可以和他說,在遇到大事的時候又是吳令和母親最可靠的人。而母親雖然年近40,但還是會時不時地和父親鬧點小脾氣,但真遇到事情了,她又有自己的主見。
托了她們兩個的福,吳令在遇到很多事情的時候都敢於衝到前麵挑起大梁,兩位又是吳令做所有事情的底氣。
“媽,早飯你喜歡吃什麼啊?”吳令笑了笑。
“喜歡吃什麼啊……喜歡……我……喜歡……”吳母聽到這句話仿佛觸動了什麼,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溫和的麵龐逐漸變得猙獰起來,手指開始不斷顫抖。
“我喜歡,我喜歡!”吳母眼角青筋暴起,交織成了一朵醜惡的花,白淨的牙齒暴露在外,口水順著張開的嘴向外地方,仿佛一隻擇人而噬的野獸。
16歲的吳令此時身高已經超過了母親一個頭,他沒有在乎母親的異樣,一把摟住了母親,“媽,樓下超市搞促銷,大米打7折,一人限量兩袋,要快點去。”
“真的?!那得早點去,對麵的王大姨腿腳快,我待會把她也叫上。”吳母被這麼一打岔,仿佛忘了自己剛才的異樣,急匆匆地就去打電話去了。
惡花症第一階段,外表無異常,患者對自身的認知出現混亂,雖然能夠按照正常的生活方式生活,但會對涉及到惡花症的事件自動修正,忽視有關事情,在問及自身姓名,身份以及喜惡時會由於自身認知混亂陷入糾結,在無外力幹涉下,陷入瘋狂狀態,體力、力量和速度大幅上升,對身邊的人發動攻擊,在不控製的情況下,8到12小時進入第二階段。
吳令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客廳,父親一邊刷著手機,一邊嗦著碗裏的麵條,看到吳令出來,點了點頭,“彥祖,怎麼回事,昨晚偷跑出去上網了還是咋了,這麼沒精神。”
父親衣服穿得整齊,看得出來他是個很注意細節的人,但他的臉上身上布滿了黑色的紋路,像一朵朵黑色的花,豔麗卻醜惡。眼睛已經不像人類的眼睛,瞳孔呈放射狀,眼白也有細細的黑色紋路。
惡花症第二階段,由第一階段過渡而來,體表出現黑色紋路,由於形同黑花,此病症得名惡花症,第一名被發現的惡花症患者為第二階段,此後大量一階段患者在全國各地爆發,惡花症難以控製,第二階段患者身體素質全方位提升,此階段患者仍能維持社會正常秩序,但極易爆發。當第三階段或第四階段患者攻擊普通人之後,受害者有概率直接進入第二階段,第二階段患者沒有要害,需全麵打擊。
“喲,都這個點了,我得趕緊走了,你小子別偷偷逃學啊。”吳父扒拉了兩口麵條又喝了兩口麵湯,擦了擦嘴便向門外走去。
“知道了爸,你老胳膊老腿可得小心點,別閃了腰。”吳令坐在餐桌上,低著頭,不敢看向父親的方向。
吳父揚了揚手,可吳父揚起的手上卻有個窟窿,門外的陽光透過吳父手背蠕動的碎肉射在了吳令的臉上,很刺眼。
吳令還記得卯市全麵失控的那一天,無數人在街上狂奔,他們也不知道要逃去哪裏,隻是要逃,到處都是第二第三第四階段的惡花症患者,逃得慢了就要沒命,而城外是密密麻麻的軍隊,但他們要做的不是營救,而是防止有人逃出卯市,就和當年的亥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