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夫人和紀寶筱走了之後,紀寶衾徹底地放飛了自我,從前他隻找蘭花睡覺,現在不一樣,他找了更多的花,什麼翠花,梅花,桃花,杏花,這些從前就想爬上主子床的奴婢,現在勾勾手指就過來了。
他現在是紀府當之無愧的掌權人,何況還是個英俊翩翩的少年郎。
於是在房中,一陣陣令人避之不及的喘息聲總能讓府裏的下人聽見,他從不掩飾,十分的縱情,他越是這樣,越有女婢想要勾搭他,這府裏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個個都想從他身上撈好處,日子越久,他越怠惰,早已忘了父親教他的,逐漸掏空了家底。
有人留著給紀府挖窟窿,有人卷著打撈足夠的錢財一走了之,他哪裏會注意到,等某天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悔悟過來後,晚了。
他讓人去請母親回來,可現在才過了半年而已,母親拒絕離開,無奈,他隻好親自去寺廟請自己的母親,想讓她幫助自己,她是現在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了。
“母親,母親!孩兒後悔了,孩兒當初沒好好聽您的話,一時被府裏的鶯鶯燕燕迷惑了雙眼,我已將她們都驅逐出府,再不會有人害我了,咱家現在岌岌可危了,您跟父親最久,父親的話您都耳濡目染不少,一定會知道要怎麼做的!”
他跪在母親麵前,大聲地說著,因為從他進來,到見了母親,便沒聽到她開過口說一句話,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現在她坐在石凳上,居高臨下地俯視他,那張冰冷的臉一條皺紋都沒有,而他卻被迫仰視看著他,沒照鏡子都知道自己臉上因縱欲生出了多少條褶子。
或是忍受不住自己像跳梁小醜的模樣,他不久便噤了聲,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膝蓋。
他很生氣,母親從前很疼愛他的,今時卻那麼冷漠,早知他就不來,他自己也能夠著手父親從前做的一切,他要親自把那蛀蟲橫生的紀府重新整頓起來。
紀夫人的視線隨著紀寶衾的動作而起伏,在他眼裏,這是母親在生他的氣,表麵上漠不關心,實則在擔心著他,這極好,就讓她擔心著吧,自己是不會給她任何交代的,就讓她為自己的冷漠無情付出代價。
他不知自己的母親看著他的眼神,已然不是一個母親看著一個兒子的眼神了。
她心裏此刻想的是。
孕育子女需要一年的時間,而她根本等不了一年,若再拖遲,她將趕不及,這風險太大了,且不能保證自己肚裏的嬰孩是個女兒,她隻能夠一賭,將自己的兒子變成女兒。
將他的魂魄縫進他姐姐的身體裏,讓“她”活過來,等這具身子修複,能夠流血的那一天,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她可以同時擁有籌碼跟底牌。
思及此,她輕緩地撫摸著肚皮,臉上笑意溫柔。
在紀寶筱賭氣轉身之際,她叫住了他。
“筱兒,娘隨你回家。”
紀寶筱心花怒放,有種自己又有有主心骨了的感覺,他雖然在外都是跟著父親,但心裏是依戀母親多點兒的。
隻不過他沒看到,隱隱走在身前的母親臉上詭異至極的笑容。
這一路上平時最愛同他爭說上一兩句的姐姐一言不發,緊緊跟在母親身邊,看也不看他,倒叫他心虛和發慌起來,不過很快他就拋下這些情緒,不管再怎麼樣,姐姐也是嫁出去的外家人了,他做了什麼,她還能管著不成?
回到紀府,母親叫他到祠堂裏去,他壓根想不到,從跟母親一同回來的那刻開始,他正常的人生就要終結在這段時日了。
紀夫人把他哄騙到密室,他看到母親手裏轉動雕像的頭,那淫邪的模樣讓他瞪大了雙眼,他肆無忌憚地在雕像身上各處都撫摸探看了一遍,母親也沒有阻止,進了密室,紀夫人將他捆了起來,並非他不反抗,而是母親的臂力驚人,猶如幾個成年男子的力道,輕而易舉將他製服,捆了起來。
他並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而是一個勁地瞪大了眼,惱怒地問道:“母親,你這是在作什麼?要我給紀家列祖列宗下跪認錯嗎?直接說一聲就是了,我又不是不會承認錯誤的人,有必要這樣做嗎?”
直到一把白光閃閃的匕首自紀夫人手心中出鞘,他登時噤了聲。
“我的好母親,您這是幹什麼,您不會是要閹了您的好大兒吧!”
雖然荒謬,但是他想到了和父親周遊列國時的見聞,這是個有趣的小故事,丈夫沉迷聲色,與眾多小妾尋歡作樂,不問家事,發妻提刀入門,將溺在肉堆裏的丈夫一把抓了出來,利落地切掉了他的命根子。
白色刀影一晃而過,什麼東西掉了下來。
他的眼睛眨了眨,眼前視線跌宕,人頭落地,他覺得脖子,尤其是喉嚨有些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