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太陽漸漸西沉,天邊隻剩下一抹淡淡的殘陽,映照在漫天飛揚的塵土之中,遠方山巒的輪廓變得模糊不清,似被餘暉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
支援的兵士和運糧隊隨著蜿蜒曲折的道路緩慢移動。運糧隊的車輛載著滿滿的糧食,沉甸甸的,讓車輪在地麵上留下深深的痕跡。馬蹄聲和車輪的轆轆聲在寂靜的荒野中顯得尤為沉重。
一如蘇籬安此時的心情,越接近西北邊境,遇到逃難的百姓越來越多,從他們口中得知,雙方打了好幾場,互有輸贏,如今邑城開始戒嚴,隻能出不能進。
他們這些逃難的皆是家中無多少餘糧,再死守城中等著他們的隻有餓死一條路。
術業有專攻,對於軍事征戰他也僅從影視小說中有所了解,她也不知如此做法是否正確。隻是望著手推車上被布幔緊緊包裹著糧袋,心裏沉甸甸的。
這些耗費大量人力物力運送到邊境的糧食又能支撐多久?
阿大輕輕地歎了口氣,聲音壓得低低的:“這麼多人逃難,邑城的情況恐怕不好。若城中糧草充足,多是不允許百姓出城,怕出亂子。”
阿大作為軍醫經曆的大大小小上百場的戰役,對局勢的判斷自有其依據。
蘇籬安的心更沉了下去。
西北是闕、凰、鶻三國交界之處,雖從未爆發大規模戰爭,但小規模的衝突卻從未停歇。三國皆知這片土地的不安定,然而相互牽製下,誰也不敢輕易挑起戰爭,生怕引來其他兩國的聯合打擊。
去歲冬日,鶻國遭遇十年一遇的暴雪,天地蒼茫,積雪深達數尺。草原上的牛羊馬匹凍死無數。
大地冰封,寒風刺骨,年初氣溫比往年更加嚴寒,牧草遲遲未發芽,勉強熬過冬日的牲畜卻因饑寒交迫而大批死亡。
春日帶來不是生的希望,而是將鶻國的饑餓與絕望推到頂點, 讓這個原本強悍的遊牧民族走向了瘋狂。
鶻國的騎兵開始頻頻越過邊境,如同餓狼般撲向闕國的村落,劫掠食物、牲畜,殺死男人、老人,擄走女人、孩童。
前朝不是沒有人奏請朝廷發兵,將鶻國拒之國門之外。無奈幾年前三萬鎮北軍被鶻、鸞兩國聯軍絞殺於馬邑坡,讓西北邊防幾近崩潰,至今未能恢複元氣。如今的闕國,兵力匱乏,守住邊境已是竭盡全力,談何反攻?
更為棘手的是,闕國還緊鄰著凰國,一個如同猛虎般伺機而動的鄰國。凰國的野心不言自明,他們一直在暗中窺伺,等待兩敗俱傷時伺機而動。
闕國不僅要提防鶻國的入侵,還要時刻警惕凰國的突然襲擊。雙重的壓力讓朝中的氣氛壓抑而緊張,任何決策都顯得步履維艱。
這也是為何闕國同意凰國更換質子,想以此換取凰國的支持。
收到消息的鶻國也不想坐以待斃,假借出使之名在闕國境內挾持凰國皇子玄澈,並試圖嫁禍給闕國,企圖挑起闕國與凰國的戰火。
隻是闕國朝中並無出色的武將可用,那些曾經立下赫赫戰功的老將們不是戰死沙場,就是年老體衰,此次增援竟調派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