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疫情不會迅速到今天就全麵爆發,然而她們還是想錯了。
許安然在跟家裏通話報平安,叮囑她們囤好物資不要出門。陳輝在網上瀏覽信息,盡管多方阻撓,有大型傳染病爆發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各處都曝出有人死而複生到處襲擊人的消息,商場超市遭到哄搶,但更多人也在政府的呼籲和辟謠下相信這隻暫時現象,蝸居在家,情況似乎受到了控製。
但這隻是表象,據小姨後來傳達的信息,沒被咬的人也未必就百分百安全,有可能隻是在潛伏期而已,並且以現有的手段,潛伏期血液含量極少,因此無法檢測出來,隻有爆發前出現發熱、呼吸困難等症狀,才能檢測出來,然而為時已晚。
陳輝和許安然複盤了自己期末考試前幾個月的行動路線,通常都是獨自行動,除了吃飯上課,基本沒有去過人流量密集的地方。即使是這樣也未必放心,因為傳染途徑至今未明,所以兩人晚上睡覺前還是會把給自己手腕綁上一根繩,連接在床柱上。
就在她們研究怎麼給自己拴住的時候,窗外傳來一聲尖叫。二人趕緊跳下床跑到陽台邊,向窗外看去。
雖然隔著樹冠影影綽綽,但還是能看見對麵三樓的一間宿舍,一名女生坐在窗戶邊,兩手緊緊地扒住窗沿,正回頭竭力地喊著什麼,聲音極為驚恐。
許安然將窗戶悄悄打開一點,能發現對麵在回頭衝屋裏喊著你怎麼了,別過來之類的話。
隨後隻聽見砰的一聲,那個女生從三樓掉了下來,雖然落在綠化帶上,但一條腿好像還是折了,而宿舍內的另一個人也隨即噗地砸下來,腦袋著地,但是不過一會便從地上爬起來,空地內的燈光不亮,但隱約能看出腦袋上已經是姹紫嫣紅。
先跳下來的女生大概是沒想到對方會跟下來,一邊驚聲尖叫一邊去推一樓的窗戶,學生離校時都從裏麵鎖了窗戶,那人一連推了好幾個窗戶都沒打開。她拖著摔斷的腿,一瘸一拐地躲避著喪屍室友的攻擊,那個喪屍大概是失去了半邊腦子的緣故,行動十分遲緩。
半晌,她找到了一個沒鎖窗戶的宿舍,用盡全身力氣翻了進去,然後死死關住窗戶,任由喪屍在窗外拍打。
二人失語,抬頭望去發現住在口字形內部的寢室都在探頭觀望,過了一會,甚至更有膽大者從樓道跑到空地,想看個究竟,看清了後又嚇得大叫著逃跑,走廊裏一時間傳來騷動,雜亂的腳步聲、哭聲蔓延,有人此刻才想離開這個宿舍,但是宿舍樓大門不知道被誰鎖住了。
陳輝收回了目光,拉許安然離開了陽台並將陽台的燈關掉,避免自己的位置暴露。
這幾天,她們也在極力暗示自己已經離校的室友,朋友做好準備,然而,如果對方有可能來搶奪自己的物資,自己是絕不可以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存在的。
“我盡力了,我盡力了…”陳輝在心裏默念,轉頭發現許安然也是同樣的表情。
這注定是一個無眠夜。
黑暗處仿佛隨時在發生著變數,走廊上、別的宿舍裏時不時傳來慘絕人寰的嘶喊聲,宿舍門外的似乎有人在走來走去,網上的消息如同雪崩,世界仿佛在一夜之間瘋了。
兩個人誰也沒將床簾合上,陳輝靠著牆向對麵望去,許安然的臉也在黑暗中被手機照亮。
“輝子”
直到對方出聲,陳輝才發現,許安然在哭。
“我能去你床上待一晚嗎。”
不等陳輝回答,許安然快速將自己手上的扣解開,爬下了床往這邊走來。
陳輝本來想提醒,這麼做如果她們中有一個人屍變將會團滅。她安慰地拍了拍許安然的肩膀,才發現自己的手也在抖,陳輝突然覺得,經曆這麼多準備,如果還是讓她們之中有一個人屍變了的話,那索性就團滅了吧。
再次睜開眼時,天蒙蒙亮。
陳輝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身邊的許安然此時也睡著。
陳輝沒有吵醒她,打開手機,信號還在,班群、年級群、學生會群和私信已經是999+的消息,陳輝注意到雖然群裏消息已經炸得開鍋,但是超過百分之50的人再也沒說過話,大概有很大一部分在回家的路上、車站這種地方喪生了吧。
仔細一看,果然,大部分活著的人都是昨天之前就到家了,還有人是被困在火車站的廁所隔間裏,正在滿世界求人救他;有的人雖然已經回家了,但是接著要出去旅遊,一家人被堵在了高速公路上。
打開公共平台,發現整個平台直接崩潰了,界麵一片空白,視頻軟件的評論區也整個消失了,隻能查看昨天以前上傳的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