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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三百年了,佛鈴花落了一茬又一茬,桃花也氤氳了一個又一個初夏。小狐狸還在,那片紫衣也在,卻再沒有交集。
那成了女君的小狐狸,還調皮得很,也努力得很。青丘法典,研習了一遍又一遍,桃花林裏的陶鑄劍也是常常寒光凜現。可是,熟知的人再提起“鳳九”這個名字時,也多了幾分敬畏,陌生人聽到“青丘女君”的身份時,也不敢任意調侃半分。
你說她沒變吧,總不似從前那般軟糯可愛,多了一份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你說她變了吧,她還天真,還美麗,還是調皮,還愛美食。
也許她自己心裏清楚,那份冷漠,是一段回憶,再不要人觸碰,再不要人記得,隻留給自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分一秒的回憶,一絲一毫地品嚐。跟神仙長長久久的一生相比,白駒過隙的相處歲月,夠回憶多久?
每天忙碌前告訴自己,今天又有這麼多事情要忙,太好了,這樣就能忘了吧?每天忙碌完之後又告訴自己,今天再思念一下,明天開始努力忘了吧。
心上托一個亡字,是多麼難做到。
“東華,你一定做得比我好吧?我勉強不來自己,隻能寄希望於時間,希望時間,能替我做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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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太子夜華的婚禮已經成了鳳九的心病。她還記得,三百多年前,那場婚禮最初被提及,她一個太晨宮的小仙娥問帝君是否會迎娶姑姑時,得到的那一個“不錯”的答複。
輾轉騰挪,這場婚禮竟也在這麼多坎坷中,推到了如今,馬上到眼前的下個月。
看著姑姑待嫁的美麗,想著自己也曾經曆這樣美好的時刻。隻是,那一場婚禮,太倉促了,倉促到自己來不及期待,來不及籌備,來不及海誓山盟。在東華長長久久的一生中,這是不是隻是一場兒戲?可對於鳳九來說,這一個有些倉促輕率的時刻,她是看得這樣重,重到常常在回憶時,笑著笑著,眼睛就潮起一片輕霧……
“小九,這個頭飾會不會太隆重了?罷了,我都這個年紀了,還是寡淡一些的戴著自在……”白淺回頭看著出神的鳳九,走過去拉起她的手,“你近來常常出神,姑姑對你的心思自然也猜個八九分。如果太難,你盡可以不去,姑姑什麼時候對這些俗禮苛刻了?”
鳳九看著一臉體諒的姑姑,故作輕鬆道:“……姑姑還沒嫁人,就急急地要甩開小九了?我偏偏不,要黏你到最後一刻。”
白淺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看著繼續忙碌起來的鳳九的背影,卻也隻能這樣遠遠看著,愛莫能助。
正愣神間,迷穀氣喘籲籲地闖了進來。鳳九看他手忙腳亂的樣子:“現在就這副模樣,到了大婚那天,還能記得自己叫迷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