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年以前,我就已經跟自己妥協了,既然已經成為了這個樣子,就沒有必要再去粉飾什麼。”既然容顏留不住,就隨它去吧。
當初要不是看見扶桑,怕嚇著她周圍的人才用的幻術,要不然她管那些人嚇死不嚇死。
早些年的時候她還掙紮過,將那些少女的皮囊扒下,換到自己的白骨之上,這樣雖然能暫時維係她生前的模樣,可沒過多久那些皮囊就會枯萎,她就又會被打回那醜陋的樣子,每次被打回原形後,她都不能接受鏡子裏的那副骷髏,就這樣,再一次將那些鮮活的皮囊扒下,再一次看著鏡子前的皮囊枯萎,周而複始。
突然有一日,她厭倦了。
這樣沒有什麼意思,隻不過是在一次又一次提醒她過去永不再來,她也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人人豔羨的女將軍。
既然這樣,她又何必再做一些無所謂的掙紮呢?太無力了,無力到可怕。
扶桑抬眸淺笑,並沒有說話,她早預料到了。
“真想好了?我幫你,可是不用付出任何代價的,並且,一勞永逸。”隻有經過再三確認,她才會知道江芸是不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容顏,即便她不在乎了,扶桑也要再給她一次機會,讓她知道一切皆有可能。
江芸沒有再回答,沏茶的手卻停住了。
在看桌子上幾個沏滿茶水的杯子,滿打滿算,扶桑家裏能吃喝東西的就隻有扶桑一個,其他被扶桑收在家裏的鬼物包括江芸在內都是不可以食凡人之物的,這麼些茶水,扶桑可是喝不了的。
江芸以為的放下和不再執著隻不過是痛到麻木之後的自我麻痹,若她真的放下了,就不會在這幾百年來怨念不消,一年又一年地被困在奉靈村不得出。
扶桑自認為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準,除了被瑤娘被刺的那次除外,她太信任瑤娘了,總覺得瑤娘不會對她做些什麼。
她對瑤娘的信任從何而來呢?
是稚鳥情節嗎?不是。
扶桑第一個就否決了這個答案。稚鳥情節對他人也許適用,但對扶桑來說就不是那麼適用了。
江芸的目光四處遊離,最終將落在了麵前的那杯茶水上,她慢慢找回自己的聲音:“讓我再好好想想。”
她確實需要好好想想,扶桑的視線早就轉向別處,注目向了遠方。
很多時候,當你追尋已久的東西很輕易的就擺在你的麵前時,且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就能拿到時,你往往不敢相信這一切的真實性,需要反複的確認,不為其他,隻是不想這一切隻是一個泡沫般的夢,一戳即碎。
江芸就是這樣,她這兩天雖然都在學習和記憶現代知識,卻有些渾渾噩噩的,她還不敢相信她已經從奉靈村那個鬼地方出來了,這兩天的拚命學習也隻不過是為了反複確認,確認自己不會再回到那裏。
江芸已經離開了,窗前隻有扶桑坐在那裏,無人煩擾,獨自一人的感覺簡直沒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