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回到太子府後的第二日,許海棠在花園裏閑逛時偶然聽見有幾人在嚼舌根:
“聽說了沒,太子身邊的侍衛琴墨昨日帶了個女人回來。”
“女人?這才幾日,太子妃就不受寵了?”
“大婚當日那太子妃就暈了過去,殿下怕不是覺得晦氣,索性根本沒碰過她……”
許海棠覺得無聊至極,剛準備轉身就走,沒成想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讓本宮瞧瞧,是誰在這大白天裏說長弄短,搬弄是非?”
果然,是陳昀。
許海棠躲在牆角暗處,偷偷瞧著這一幕。
“皇上頒的詔令,豈是你們幾個敢擅度揣測的?!每人扣半月俸祿。都給我把嘴巴封死了,再有下次,就不止扣俸祿這麼簡單了。”
說罷,陳昀轉頭離開。那幾個嚼舌根的下人也一哄而散。
“小姐,昨夜朱姐姐同鈴蘭說過來著,那女人似乎是個罪婦。”
戴罪之身?許海棠如此想來一定是與昨日聖上宣陳昀進宮的事情有關。
她決定套套陳昀的話。
“鈴蘭,去找禦膳房做幾個好菜,就說今日太子妃要與殿下飲酒對詩。”
鈴蘭聽懂了許海棠的意思,立馬趕去了禦膳房。
“聽說愛妃今日要與本宮飲酒,對詩?”不知何時陳昀站在了許海棠身後,悄然出聲,嚇了她一跳。
許海棠真真是被嚇到了,轉身不穩,一個踉蹌向前倒了過去。
幸運的是,陳昀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不幸的是,牆角樹枝、雜草叢生,不知是何物劃破了許海棠的衣擺,劃傷了腳腕處漏出的肌膚。
陳昀看著她的血漸漸染透衣角,慌忙之中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快步向著長年殿走了過去。
許海棠被陳昀一把放到了床上,全然不顧自己身份,挽起袖子,伸手脫下了她的雲絲繡鞋。
“琴墨,拿金瘡藥和白布過來。”
許海棠有些出神。
她習過武,所以這點痛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就連上次在宮裏被劃破了脖子也什麼反應,也沒上過藥。
她從來不在乎這些傷痛,也沒人在乎過。上一個替她包紮的人,還是親王爺陳敘白。
“殿下,臣妾沒事的”許海棠握住了陳昀的手腕,停止了他的動作。
“如果傷口不及時處理,會化膿,且有很大風險會因為發炎而染上熱病…”
陳昀抬頭,與許海棠對視,認真的跟她講著,又看她似乎不在乎這些,於是同她說了個總結:
“留疤會很醜。”
許海棠聽後皺了皺眉。
“臣妾這裏還有一株丹參,是皇後娘娘上次賞賜給臣妾的,讓臣妾治療脖子上的傷疤。”
陳昀一愣,隨即笑了笑,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他朝著屋外道:“琴墨,拿著這株丹參去找慕郎中做藥,要快。”
琴墨看著手裏的這株丹參,點了點頭。
這丹參的尾部錯綜複雜,盤纏著許多細長的根莖。一看便知,這是上等的藥材。
琴墨又抬頭看了看太子小心翼翼捏著許海棠腳踝的樣子,低低嘟囔道:“這女人,命真好。”
2.
腳踝和脖頸處的傷都上過藥後,天色已經黑了大半。
“餓嗎?”陳昀問道。
許海棠看了他一眼,安靜的點了點頭。
陳昀站起身來,向著她伸手。“走,隨本宮去用膳。”
許海棠盯著放在自己身前的修長的手看了幾秒,隨後把手搭了上去。
兩人結伴同行,來到了膳廳。許海棠將所有的下人都遣退了下去。
“今日太子妃準備了這些好酒好菜,應該不止是想和本宮飲酒對詩吧?”陳昀一手倒著酒,開門見山道。
許海棠內心平靜的很,麵上卻別別扭扭的,故作不悅。
陳昀看著她的樣子,心裏猜到了一二。
“愛妃如若是因為那女子的事情擾亂了心緒,那她可就算是罪加一等了。”
許海棠接著做戲。
“罪加一等?她是戴罪之身?”
陳昀喝了一口酒,隨後又吐了口濁氣。
“一介庶民,竟然敢去父皇麵前告你和皇叔的狀,真是不要命了。”
許海棠一驚,去聖上麵前告她和陳敘白?這不就意味著那老皇帝已經知道那件事了?
“應該說是她身後的人不要她的命。”許海棠穩了穩心神,沉聲道。
陳昀挑了挑眉:“愛妃真是與本宮的想法不謀而合。”
“槍打出頭鳥,刀砍地頭蛇。那女子背後的人,就是想看看究竟是誰,能率先落下這第一刀。”許海棠捏著茶杯的手緊了緊。
陳昀察覺,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她逐漸泛白的指尖,索性將手附了過去。
“愛妃且等著吧,本宮定讓這出頭鳥、地頭蛇背後的家夥大失所望。”
是夜,許海棠點亮了一盞蠟燭,提筆寫下幾個字:
“臧氏命臣妾隨身佩戴赤藤鐲,陳昀暫未鬆口。”
將紙條送出去後,許海棠望著月亮失了眠。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因為對陳昀心軟了,還是因為對陳敘白失了信任。
3.
暗室內昏暗狹窄,隻有一扇上了鎖的木門,整個屋子裏唯一的光亮,是從那狹小的窗戶裏透進來的。四周水泥的牆壁上,隱隱約約的能看見斑斑血跡,空氣裏都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