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進入地產行業(1 / 1)

博士畢業的時候,我其實有三種正常人應該做的選擇:一是去省國土資源廳下的一個事業單位任所長,二是去讀中科院院士的博士後,三是去985名校環境係任副教授。這三種選擇無論從當時社會的“官本位”思想,工作的穩定性和前途、社會地位以及大家對“博士”的刻板印象,都是可以接受和理所當然的。然而,從六歲到二十六歲一直呆在“象牙塔”內,已對“讀書”產生了厭煩,渴望體驗另一種生活。在讀研究生跟著導師做橫向課題時感受到官場爾虞我詐、官員的虛偽透頂,已不想讓自己活成自己討厭的樣子,去政府機關或事業單位發展也被那時年輕氣盛的我果斷否決了。因為對身邊一些教授和博士抄襲論文,剝奪學生論文,拿論文甚至學位與某些官員進行交易的行為深惡痛絕,剛直而清高的我當然不屑與他們同流合汙,高校也不再作為選項。盡管那時我已發表了很多論文,學術能力也不錯,周圍老師和師兄弟一致認為我會在高校輕鬆立足,並創造最年輕副教授、教授和博導記錄。隻是,看多了教授、博士的醜陋嘴臉後,對這個稱號不再像之前那樣認為神聖而值得崇拜,反倒是嗤之以鼻,滿臉不屑!

就這樣,一個號稱當時全國第三的大學最年輕的博士,去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非著名的民營企業工作。因為我的一貫的自負、固執和清高,老師和同學好像沒有誰勸過我,家人和親戚都是農村未出過遠門的,對於高高在上的我除了仰視和羨慕外,也不會置喙。這樣,在導師的朋友推薦下,我剛畢業論文答辯完就匆匆去了沿海的這座被當時全國人民奉之為打工天堂的開放城市。在趕飛機前,我特意去了博士論文答辯委員之一的係裏資深教授家裏,彙報根據他的意見論文修改情況,懇請他再指導,其實這一切都是為了論文通過,拿到學位。心裏對他在答辯時所提意見大多不認同。這位老先生因為和導師一直是學術和行政上的競爭對手,加上性格不同,導師為人圓滑,八麵玲瓏,老先生嚴肅嚴謹,倆人一直互相看不慣,尤其當導師當上係主任,所主導的學科發展方向與他相異後,兩人矛盾更是公開化,成了係裏人人都知道的“死對頭”。這次我的論文答辯,老先生可逮到出氣的機會了,從我的答辯詞中逐字批判,說我不清楚學科發展現狀,妄言學科發展趨勢,甚至直接人身攻擊我狂妄自大,學風不正。本來躊躇滿誌的我真如遭遇當頭棒喝,一下懵了。好在答辯委員會主席是有名院士,他曾是我副導師的博士生導師,與我導師關係也不錯,最後他們經過艱難討論和妥協,由主席宣布了答辯意見:基本通過答辯,需要進一步修改並得到老先生簽字認可後算通過並申請博士學位。這次來找他,也是按照副導師出的主意,溝通溝通感情,順便帶了當時最好的兩條香煙送給他。估計是副導師和其他人也做了他工作,這次在他家裏,他語氣平緩了許多,頗像一位長者,循循善誘,敦敦教誨,教我做人不要狂妄,學術上要嚴謹。現在回想起來,他的一些話還是很有見地和正確的。隻是我當時功利心太強,也認定他是故意整我,因而並未聽進去多少。還有我一直對導師邀請“對頭”來參加論文答辯心存不滿,甚至私下裏暗想是否導師和副導師不想讓我提前畢業,想讓我繼續留下給他們免費打工而故意假借他人達到目的。可後麵畢竟我還是順利拿到學位,這種想法也就不攻自破。多年後我爬到公司高層位置,才明白當年導師這樣安排其實也是迫不得已,他在係主任的位置必須平衡各派力量並不能授人以柄,否則他的位置坐不安穩。當然也可能有給我一些挫折,幫助我成長的意思。這次的教訓確實狠狠打壓了一下我的心高氣傲,讓我體會了一把從狂妄到絕望,再到劫後餘生的坐過山車感覺。之後二十年多次經曆這種“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絕處逢生,使我總是相信天無絕人之路,辦法總比困難多。

在老先生家假裝認真聽取教誨耽誤了時間,差點沒趕上飛機,最後在機場拖著行李箱一路狂奔,總算在起飛前31分鍾出現在值機櫃台前,辦好了手續。

飛機準時降落機場,隻是當手機打開後,並未收到接車司機發來的短信,我一直忍著沒有主動打給他,一直到出了機場,還是沒有短信和電話。無法再等了,我不得不打通司機電話,好一會對方才接通。“小丁,你在哪?”我很著急又略帶不滿地問道。“還有大概五分鍾能到機場,你到機場出口對麵的馬路上等我。”對方毫無尷尬和歉意,也不像下屬在對上司講話。心裏雖然不快,可一個人在這裏舉目無親,在公司又是新人,毫無根基,隻好忍了。關於這個司機的故事後續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