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蓿愣了愣，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是鎮北王的未來王妃，她起身理了理衣擺，頷首道：“走吧。”
春秋吃了一驚：“小姐……奴婢、奴婢也可以一起去嗎？”
麵對這個害羞又膽小的春秋，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隻得努力放柔了語氣：“你是我的丫頭，當然要跟著我了。”
麵前梳著雙環頭的春秋咬緊了嘴唇，有些激動地捏了捏手指。她從小長在深宅大院，又隻是個卑賤的丫頭，從未邁出內院一步。雖然現在隻是去前廳，也足夠讓她興奮上好一陣子了。
淩蓿轉身不再理會這個小丫頭，她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雖然前路漫漫，不知道方向在何處。但坐以待斃這四個字，從來都不屬於她。
因著淩相正在處理公務不再府中，待客的人自然是相府的女主人。淩蓿邁進前廳的那一刻，就看見淩夫人笑意盈盈的臉。
“蓿兒來啦？”突然熱情的淩夫人讓她有些無所適從，淩蓿行禮過後終於注意到堆了滿屋子的綾羅綢緞和珠寶玉器，以及站在這其中的人。
“見過長平郡主，”絡腮胡子的男人恭謹地一彎腰，“小的是鎮北王府的管家柴四，奉王爺之命前來探望郡主。”
淩蓿挑眉，久久未曾應聲。她差點忘了，為了讓她有匹配君曜天的身份，墨王還大方地給了她名位。鎮北，長平，墨王真是許的好願望。
她隻顧想著自己的事，半晌沒有說過一句話，淩夫人暗罵，真是個不懂禮數的丫頭。
弓著身子的柴四卻沒有任何動作，仍舊低著頭。她的目光掃過一旁晃得人眼花的禮物，嘴角輕輕勾起。
這個王府的管家，禮節周全得無可挑剔，但是眼睛裏的神色，並無多少恭敬之意，也沒有她想象中的輕視和鄙夷，隻有滿滿的平靜。
“麻煩柴管家了，”淩蓿終於開口回禮，“王爺日理萬機，真是難為他還記得。”
柴四微微一笑，俯身打開一個箱子，從裏麵取出一個精致的小木盒，小心翼翼地掀開蓋子，一抹流動的華彩躍然於眼前。
淩蓿眼中劃過一抹驚異，她認得這東西，鎏國的紫鎏玉，算得上是一樣重寶，透明的玉石中仿佛有一汪紫色的泉水流動，所以用了“紫鎏”二字，而“玉在鎏國”的美稱也是因此得來。這玉鎏國的產出並不多，今天卻被送到她的麵前。
真大方。
淩蓿纖長的手指劃過紫鎏玉，溫潤的觸感讓她很想讚歎出聲。玉的樣式很簡單，巴掌大小的玉呈環狀，中間雕刻的苜蓿栩栩如生。
纖眉一挑，淩蓿微微頷首：“勞煩柴管家稍等片刻，容我寫一封書信給王爺，權當做回禮。”
柴四應下，淩蓿便帶著怯生生的春秋回了後院。一進屋，淩蓿便將手中的玉扔到了春秋的懷裏。
“砸了它。”
小丫頭愣在原地：“三、三小姐？”
淩蓿鋪開紙，笑眯眯地側過頭：“我說，砸了它。”
昔君與我兮未形影潛結，今君與我兮當雲飛雨絕。昔君與我兮未音響相和，今君與我兮當落葉去柯。昔君與我兮未金石無虧，今君與我兮當星滅光離。
黃花梨木的矮桌上放著一張素色的小箋，秀氣的小楷躍然紙上。旁邊的信封上寫著“鎮北王親啟”五個字，敞開的口子隱隱約約有一抹紫意流動，細細一看，竟是一堆玉器的碎屑。
好家夥。
尹澈倒吸了一口涼氣，紫鎏玉的珍貴他自然是知道的，看著眼前這堆碎片，他的心也快跟著碎了。
他抬眼望向一旁靜坐垂釣的人，君曜天正微眯著眼靜靜看著湖麵，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看不出任何情緒。
微風掠過，這樣的場景讓他突然覺得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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