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慢慢悠悠地行駛進站,‘春城’兩個字豁然映入眼簾。
春城,北方的一座小城,這裏四周環山,風景優美、空氣清新,夏天來這裏避暑的遊客很多,每每夏天來臨,都會給這座原本安靜的小城添加一些熱鬧的氣氛。
寧秋雲提著行李箱站在‘北山療養院’的大門前,現在的療養院可比她離開春城的那會兒漂亮多了,記得當初她媽媽住進來的時候這裏隻有兩棟四層的樓房。
而現在這裏卻成了別墅群,獨門獨戶的別墅很有味道,乍一看還以為是旅遊度假的山莊。
忽然,院子裏出現了一道粉色的身影,一路小跑著朝寧秋雲迎了過來。
“你個死丫頭!不是說過幾天回來嗎?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李雯麗見到許久未見的寧秋雲十分激動,嗓音自然也就大了一點。
寧秋雲推了推眼鏡,微笑著看著小兔一般的李雯麗:“濱城的事提前辦好了就回來了。”
李雯麗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高自己半頭的寧秋雲:“你瘦了!怎麼頭發也剪短了?”
想起當初上學時,寧秋雲一頭及腰的長發又順又黑,就跟綢緞一樣光滑,她總是喜歡紮成馬尾,當時自己可是羨慕極了。
李雯麗伸手,有些惋惜的摸著寧秋雲齊肩短發:“不是說了不剪頭發嗎?怎麼剪這麼短?”
寧秋雲輕輕拍了拍李雯麗的後背:“嗯!用它換錢吃飯來著!”
李雯麗聽寧秋雲說得這麼輕鬆,瞬間覺得有些眼眶發脹,她知道寧秋雲當初的處境,當時可能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相對於生存一頭長發又算得了什麼?!也隻有她李雯麗才知道,寧秋雲從小到大有多珍愛她的那一頭長發。
李雯麗別過頭,不讓寧秋雲看到自己情緒上的變化,她接過寧秋雲手裏有些重的行李箱問著:“這次回來打算住多久呢?”
寧秋雲挽住了李雯麗的胳膊,兩人一起往療養院裏走去:“嗯,也許十天,也許一兩個月,要看借調我的這家公司有什麼安排。”
“小雲,你就在我這住著,你看獨棟小別墅,有山有水,這裏的環境一點不次於你半山的房子,哦……我是說這裏環境不錯哈哈哈……”
話一出口,李雯麗立刻覺得有些不妥,趕緊又岔開了話題。
“好呀!那在我借調的這段時間裏就麻煩你了,我工作時間不固定,怕會打擾你。”
對於這次工作的借調,寧秋雲也是雲裏霧裏的,原本是在濱城趕製一個設計方案,結果突然就接到了老板的通知,說是有一家兄弟公司需要設計師,所以就臨時把她借調到這邊,可是據她了解,這家公司承接的項目內容似乎並不涉及到設計專業。
療養院的餐廳裏,李雯麗端過來一堆好吃的:“快吃!坐了一夜的車餓了吧?”
寧秋雲沒什麼胃口,隻是喝了兩口牛奶。
“小麗,你知道海盛公司嗎?我是被公司突然通知借調的,我手頭也沒有海盛的資料,但是我在網上搜了一下,這家公司的項目好像也用不到我得專業。”
當李雯麗聽到海盛公司的時候,眉毛一突,隨後若有所思的看著寧秋雲:“不知道,不過這家公司這幾年在濱城發展挺好的,我前男友在這家公司做項目經理,聽說最近在春城開了家分公司,但具體做什麼項目我不太清楚。”
寧秋雲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反正也是明天去報到,今天我就好好陪陪你!”
李雯麗將一個剝好的茶葉蛋放在寧秋雲的碗裏:“要不要找幾個同學聚聚?悅悅結婚了,嫁給了一個醫生,估計再有兩個月孩子都生了。”
寧秋雲點點頭:“好呀!我也好久沒有見她了,我們就找個安靜的點的地方吃個飯聊聊天就行了!”
李雯麗撥通了秦悅的電話,告訴她寧秋雲回來了,晚上出來吃飯,誰知電話那邊的秦悅音量全開興奮地喊著:“啊?小雲回來了?太好了,晚上我來請客,快快把手機給小雲!這死丫頭一走就是好幾年,現在怎麼舍得回來了?”
李雯麗忍不住捂著耳朵,把手機遞給對麵的寧秋雲:“快快快!這女人嗓音太有穿透力了,我耳膜要穿孔了。”
寧秋雲接過手機與秦悅聊了幾句,秦悅還是那樣活潑開朗,說話的句裏行間都是他的老公和快要出生的寶寶,寧秋雲靜靜地聽著,嘴邊掛著淺淺的微笑。
寧秋雲將手機掛斷遞給李雯麗:“聽得出來悅悅過的不錯!”
“那你呢?”李雯麗試探著問了一句。
寧秋雲知道,李雯麗這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才這樣問。
“現在不是挺好嗎?沒少胳膊沒少腿,身心健康!”寧秋雲咧著嘴笑著,臉頰的酒窩深深的印出來。
寧秋雲、李雯麗和秦悅是初中同學,後來一起考進了春城一中。
高中最後一年,寧秋雲的家裏突發變故,她頂著壓力考上了理想的學校,可也因此沒能得償所願的順利上學,在各方麵的因素下,她隻能選擇了一個離家不遠的城市上大學。
大學生活對寧秋雲來說是比較艱難的,她要負責自己大學所有費用,還要給家裏還債,可以說她除了上課就是在打工賺錢,好在老天從來不會辜負任何一個勤懇的人。
大學畢業後,寧秋雲就在濱市找了一家做城市亮化的單位上班,不忙的時候還能回春城療養院看望媽媽,直到後來她的媽媽病逝就再也沒有回過春城。
李雯麗知道,寧秋雲現在看起來挺輕鬆的,其實她承受了很多。
還記得高二下學期,一個星期二的早讀課,寧秋雲被老師叫到了走廊,透過窗戶能夠看見除了老師之外還有兩名穿著警服的人,也不知道警察問了什麼,寧秋雲低著頭默不作聲。
自從那以後,原本沉默寡言的寧秋雲更安靜了,她總是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裏發呆,聽課狀態也不好。
李雯麗怎麼逼問寧秋雲,她也隻是閉口不談,看著她日漸消瘦的樣子,李雯麗除了擔心什麼也做不了。
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李雯麗才知道,原來寧秋雲的爸爸是個承接工程的包工頭,後來欠了一大筆錢便失蹤了,在一次債主上門逼債的時候,她的媽媽從四樓跳了下去,摔在了樓下的草叢裏,雖然沒有當場死亡卻成了植物人。
李雯麗在得知寧秋雲家裏的情況後,跟家裏要了一些錢給寧秋雲,而寧秋雲說什麼也不願意接受,她說她自己會想辦法。
當時,寧秋雲家在半山小區有一套別墅,據說還值點錢,她在親戚的幫助下變賣了別墅,可賣掉別墅後的錢也沒能還上之前她父親欠的債,那一年是高二的下學期,本來該緊張學習的時候,她卻被這些事困擾著。
這麼多年,寧秋雲一直拒絕李雯麗的幫助,每一次她都會說:“放心!我扛得住,等我扛不住了我會和你說!”
可直到現在,寧秋雲也沒有跟她開口尋求過幫助。
李雯麗見寧秋雲隻是一個勁的喝牛奶,她又端過來一杯給她:“你呀!真的扛不住了要記得跟我說,我看著你這麼辛苦我心疼!”
寧秋雲點點頭,她對李雯麗是感激的,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的爸爸媽媽,也就她李雯麗最關心自己,家裏出事後什麼姑姑舅舅的也就斷了聯係,隻有李雯麗每個星期都會打幾個電話來詢問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什麼需要,這讓寧秋雲深深地體會到了親情之外的另一種友誼……
傍晚,春城下起了小雨,寧秋雲和李雯麗早早地來到酒店等秦悅。
秦悅的老公很體貼的將她送到了酒店,然後交代了幾句就走了。
寧秋雲提前為秦悅的寶寶準備了禮物,秦悅一臉幸福的講著她婚後生活,三個久別重逢的姐妹有很多話要說,聊著聊著也就忘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