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此一時,彼一時(1 / 3)

白家有女,美如蘭,白如雪。

這是光市裏名流世家之間流傳的一句話,形容的是百年貴族白家的獨生女,白蘭雪。多少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想和白家沾上點關係,等著獨生女年華正好伸出藤蔓,好擴大自己家族的業務,提高在市裏的地位。

可人生隻如一盤圍棋,選錯了就滿盤皆輸。傳聞白家家主走錯一步棋,觸犯了法律,便走死了棋局,被判入獄,有期徒刑十五年。

曾經如日中天的白家,像一座精致高貴的城堡,如今像在硝煙中被摧毀成一片殘垣斷壁。

“我變成一堆泥巴咯。”正如白蘭雪這麼自嘲道,那些精致美麗的藤蔓全都縮回去了,人人惶恐和此時的白家沾上關係,提起那句貴族之間流傳的話語,每個人都嗤之以鼻。

……

白色的窗紗在夜晚的風裏肆意飄蕩,像是在嘲笑此時蜷縮在床上的女孩,像隻失去了外殼的蝸牛。陽台的門就那麼敞開著,外麵的雨狂妄的像一支反叛軍隊,一陣陣湧進臥室裏。

“哢噠。”

伴隨著開門聲,一束光從臥室門外穿進來,照在床上的女孩身上。她看著好單薄,瘦弱得像一張紙,安安靜靜的陷在柔軟的床裏,隨便就會被風折掉。

男人站在門口,身子逆著光,映照出他健碩的身材輪廓。幹淨幹練的短發,深邃幽暗的眉宇,眼鏡下一雙犀利明銳的鷹眼,眼瞳如黑漆又透著金黃,目光直直投向床上的小人兒。

他走到陽台邊,輕輕將門關了起來。簾紗不再張揚,雨珠打在玻璃上才終於被擋在外麵。男人踩到了地上的一攤雨水,看來門已經打開很久了。

男人挪步到床邊,輕輕坐下。此刻房間裏隻有雨砸在玻璃上的嗒嗒聲。女孩纖弱的一隻手動了動,借著昏暗的燈光,能看到手背的白皙,瘦弱不堪,血管微微凸起,呈現出優美的脈絡。

伴隨著手主人微微顫抖的呼吸,小手緩緩向男人手邊伸來,手指卻又慢慢彎曲,停在了那裏,不再前進。男人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手上,那手是那樣的瘦弱,指關節也異常發白。

女孩的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黑直的長發濕成一股一股。仔細看看,她的眉如柳葉,眸如丹鳳,美如蘭,白如雪。女孩正是聲名顯赫的白家獨生女,白蘭雪。

男人並沒有說些什麼,房間裏蓄滿了沉寂。他隻是一直這麼靜靜地凝視著她。白蘭雪隻是放空著目光,慢慢地睡過去了。

白蘭雪做了一個夢,夢見瓢潑的雨夜,每一根雨都像針,根根紮得她生疼。她夢見很多警察將父親帶走,房子和所有的財產被法院封查。父親的背影模糊,轉過來看她,說對不起,說一定要保住白家百年基業,她看不清楚父親的表情,父親整個人像被手抹汙了的素描畫作。

她又夢見母親從家裏的樓梯上墜落,母親像一張紙,就那麼飄下來了,化成了一片紅色的光。她夢見母親笑著對她說,好好跟著他,“他”又是誰呢。母親為什麼拋下她在這個世界上,把她留給別人。

她夢見她像發瘋一樣奔到同一片別墅區的舅舅家裏,夢見舅舅倒了一杯紅茶給她,氤氳的茶味讓她作嘔。夢見舅舅抽著雪茄,扯起嘴說,“雪兒。此一時,彼一時。”,表情難看地吐出一口煙圈。

她夢見她跪在一向喜歡她的貴族夫人家門外,求那些女人幫她,說等二十歲可以嫁給他們家,說白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求她們伸出援手,保住白家基業。夫人們笑著,在內園打著一圈圈麻將,笑她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