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心蓮》(39)(1 / 1)

那天晚上,我一直埋頭寫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薄荷倒是早早回來了,在我身後窸窸[窸] [卒][窸] [卒]地把他的所有東西裝了箱,我上廁所時看了一眼,居然有十幾個大紙箱。看見那些紙箱我心裏突然難過起來,我不想讓薄荷就這樣走的。在這個城市裏,不管怎麼說,他是容忍我的一個人,我也容忍了他這麼久,沒有他,我和這個城市更沒有關係了。他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呢?可是,我已經不會求人了,不管他是誰,要請求的事情我都會放棄。因為他沒有和我說一句話,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覺得如果不幫忙收拾,就應該表麵上挽留一下,但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怕他反而生氣,想幫忙又怕會引來他的嘲笑和諷刺,所以猶豫再三還是回到電腦前麵,靜靜地喝了一杯黑咖啡,接著寫。

在一身褶皺的長衣長裙的圖片上,我配上這樣的話:“如果風吹過,你怎麼能怪水有波紋呢?愛情來過了,你怎麼能怪我心上突然有了褶皺?昨夜有露珠像淚水留在苜蓿上,但是那不是我的淚水,清晨的霧還未散,它的纏綿怎能挽留我輕盈的腳步?”

黑咖啡非常濃非常苦,但是我指間流淌出來的文字卻依舊清淡甜美。記得過去看過一個名設計,叫做“詩人上衣,殺手皮褲”,寫手有時就是這樣,生活和寫作的距離像殺手和詩人一樣風馬牛不相及,但是我們要保持不發瘋,而且寫下去。我一邊寫一邊鼓勵自己說,這麼多年,你已經被訓練得足夠職業。

薄荷也賭氣似的一聲不吭,收拾完,對我說了聲,“我走了,明天讓搬家公司來搬”。就走了。這就算分手嗎?我一點都沒有真實感,晚上躺下去睡覺時,覺得他不過是又出門了,好像他前兩次去了廣州、深圳一樣。

那個男女同居可能姐弟戀的故事,現在已經在《天使》上連載了,我給它起了個題目叫《白石清泉公寓》。《天使》的女編輯說這個題目很潔癖,但是很好聽。好聽也不能解決所有問題,我得接著往下寫。但是我的心情不好,他們也休想輕易開心。

說到小甌和女孩子的關係,那真是今古奇觀。他身邊從來沒有缺過女孩子,他這個人被動,多半是人家追他,偶爾他也會有對某個女孩動真心的樣子,但是都不了了之。主要的原因是他的結婚恐懼症。隻要女孩一對他暗示到婚姻,甚至提到兩個人的遠景規劃,他馬上像聽到軍號一樣,飛快地起身撤退。發展到後來,他認為所有的女人都是陰謀家,用感情做誘餌,要把男人騙進一個叫做“婚姻”的可怕陷阱之中,他必須和她們保持適當距離,時刻警惕,以策安全。但是他又不能不和女孩子來往,所以他的感情史很混亂,一陣子像個花心大蘿卜那樣在幾個女孩子之間玩平衡,一陣子又像個看破男女之事的老人那樣,把這一切看得淡而又淡,接個女孩子的電話都會打哈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