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知君轉頭沒見蕭蒔的身影,不禁眉頭微皺,心中湧起一絲不安。她站起身來,輕步走向側榻,便看到蕭蒔安靜地躺在那裏。
燭光搖曳,好像隻映照了一個人的身影。
是誰的?
薑知君俯下身,輕輕拂去蕭蒔額間的幾縷發絲。
是安安靜靜的蕭蒔。
薑知君凝視著蕭蒔的麵容,那張平日裏總是帶著笑意的臉,此刻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柔和。
這個曾經風光霽月的女子,她貪慕半生的女子啊……
薑知君輕聲吟道,她的眼中閃爍著不舍的淚光,聲音如同春風拂過枝柳,“惟願卿安在,執手棠梨栽。”
可惜世事無常在。
她隻敢在蕭蒔看不見的地方,表露出對她的不舍和悲傷。
以至於蕭蒔迄今有關於薑知君的事情,從來都是相愛,從來都是兩心歡喜。
薑知君就在蕭蒔身邊守著。
子時一到,長蘭將餃子下鍋,幽蘭去知會薑知君。
幽蘭小聲的說道:“小姐,該叫爺起床了。”
薑知君也有些困倦了,輕輕地打了個哈欠,揮著手,“好,你去幫著長蘭。”
“是。”
薑知君看著還在熟睡的蕭蒔,輕笑出聲。
薑知君俯下身子,慢慢地,伸出手指,上前捏了捏蕭蒔的鼻子。
蕭蒔皺了皺眉,微側過頭。
“偌安。”薑知君低聲呢喃道,聲音裏帶著一絲悠長的思念和眷戀。
蕭蒔聽見聲音,慢慢睜開了雙眼,還有些酸澀。
薑知君眼中帶著寵溺,“該醒醒了吧,要不然一會就是長蘭過來催你了。”
蕭蒔壓了壓眉心,“行,我知道的。”
除夕夜時候蕭蒔和薑知君吃的都很少,短暫的吃過年夜飯後,二人便睡去。
兩人並肩而眠。
房間裏隻點了一根蠟燭,蕭蒔方才睡醒,現在難免還有些精神。
“又一年過去了。”蕭蒔感歎道。
薑知君側過頭,注視著蕭蒔的側臉,那是她熟悉容顏,時光已經在她臉上輕輕刻下的痕跡。
是病態。也是世間之外的一年。
“是我們又一起度過一年了。”薑知君眼中蕩漾出一抹溫情。
蕭蒔失笑,眼底泛起漣漪,“是的。”
“不過,也謝謝棠泠。”
謝謝你陪著我。
“你我既已相戀,何苦談這些虛言。”
薑知君搖著頭說道。
“如果我們無法掙脫言語的桎梏,那順其自然。我想,被子下緊握的雙手遠比你說一句心悅卿更有說服力。”
蕭蒔聽話的握緊了被子下麵兩個人緊握的雙手,閉上了眼睛。
“總想著說我有多麼的愛你,總想著讓你知道。忽略了你本身就是個聰慧的女子,而我卻去在乎那些細枝末節。”
“不是的,偌安說的話我都記得,這也讓我更加有底氣。”
“薑知君戀蕭蒔,至死未休。”
蕭蒔的眼角溢出些淚,順流而下,帶著哭腔。
“在我短暫的生命裏,諸多感動歡喜皆是棠泠賜予。”
思戀如同春日疾風過荒野,吹生片片芳菲。
薑知君聽了,懂得蕭蒔未盡之言。
“我曾以為自母親去世後,我便能心如古井,卻在你出現時發現自己是如此脆弱。”蕭蒔說話慢吞吞的,卻在告訴薑知君她的重要。
薑知君:“幸得一人心,此情寄予卿。”
門外時不時傳來長明幾人的交談聲,好像,還放煙花了。
砰砰砰……夜空乍現天光。
初一。
寅時末尾,長明幾人的笑聲和鞭炮的聲音驚醒了屋內睡夢中的人。
蕭蒔醒的很早,之後再也睡不著了。
聽見鞭炮聲,蕭蒔輕輕推了推身邊的薑知君。
“棠泠,醒醒,一會兒長蘭該進來了。”
好熟悉的話哦。
薑知君點頭,“好。”聲音有點沙啞。
幸好昨天白日裏兩人都睡飽了,此時起床也不算太困難。
新年新氣象,紅衣在二人身上顯得驚豔。
薑知君身著的紅衣裙擺飄飄,衣襟上繡著一枝含苞待放的牡丹。蕭蒔身著一襲淺紅色的錦衣,袖口鑲著金線刺繡。
像極了大婚之日。
兩人對視一眼,眼含笑意,皆笑出聲。
“棠泠,這一年也要開始了。”
薑知君笑著正了正蕭蒔的衣領,而蕭蒔卻從腰間取出白玉石雕花的簪子。
薑知君眼中呈出笑意,“這就是日日躲在書房的成果?”
說著便微微低頭。
蕭蒔慢慢抬起手中的白玉簪子,簪子上花紋精致,玉質晶瑩剔透,是一朵盛開的白玉牡丹。
蕭蒔眼中帶著歡喜,“雖說是做工粗糙了些,勝在材質上好。”
薑知君抬頭摸了摸,“很好,我很喜歡。”
蕭蒔鬆了口氣,伸出手掌,“那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