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們收拾完,天已經黑了,喬子宜本來想把鍋碗瓢盆也給帶上,阮令儀阻止了她,“我們背不動,帶好必需品就好了,先把東西放到後麵藏好,明天一早就走。”
喬子宜本就不是個有主見的,她見女兒這麼能幹,幹脆全權交由她負責了。
阮令儀去廚房看了看,裏麵擺放著不少破爛,這片區域每月總有幾個收廢品的走街串巷地吆喝著,她小時候就經常提著比自己大許多的蛇皮袋,跟他們討價還價,在阮玉成輸得精光的時候,這些廢品就是她們一家人僅有的生活來源。
她從抽屜裏找出吃剩下的掛麵,瓦斯沒氣了,她熟練地用煤爐燒了鍋開水,下了一碗麵,端到了桌上,又找了個小碗,往裏麵撥了一點,把大碗推到喬子宜麵前。
喬子宜正在發呆,回過神就看見一碗熱氣騰騰的掛麵,眼淚又掉了下來,“小儀,是媽對不住你,沒讓你過上好日子。”
阮令儀頓了頓,心中五味雜陳。公平的來說,喬子宜雖然不是個合格的母親,但她對自己確實是真心疼愛的,正因為如此,她才更加難以接受那樣的事實。
“快點吃吧,他拿了錢,今晚應該是不會回來了,我們早點休息,養好精神。”喬子宜含淚點點頭,眼淚大滴大滴地滾進麵碗裏,阮令儀輕輕撇過了頭。
躺在小板床上,阮令儀睜著眼睛凝視著月色下的牆壁,上麵裂開的縫隙像窺伺狩獵的蜈蚣,平添了一抹黑暗與陰沉,“這一次,我不會再輸了。”她漠然地喃喃低語,用稚嫩的嗓音說著不符年齡的宣誓。
床上的喬子宜翻了個身,睡得依然很沉。
阮令儀4點就起了床,她將廚房裏的廢品用蛇皮袋裝好,花了一個小時才拖到垃圾站,找到了收廢品的地方,按價格賣了八塊三毛錢,到家時已經過了6點。
喬子宜已經起了床,她看到她時明顯鬆了口氣,還沒來得及問她去了哪兒,阮令儀就提上行李,讓她背好兩份大的,兩人就著霧氣飛快地離開了這一片區域。
“小儀啊,你這是打算去哪兒?”眼看著離她打算的地方越來越遠,喬子宜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阮令儀抿抿唇,“先去舅舅家。”雖然舅媽肯定會不高興,但舅舅才是一家之主,前世,在她幾乎快要走投無路的時候,舅舅也是唯一肯對她出手相助的人。
喬子宜頓時就垮了臉,“我不去!去了肯定要受方淑華的氣!”她已經停下了腳步,像個鬧別扭的小孩子一樣。
阮令儀眉毛也沒動一下,繼續往前走,“難道會比你在爸爸那兒更受罪?”舅媽雖然嘴巴上有時會不饒人,但其實心地很好,否則當年也不會同意收留她。
但她和喬子宜從來就不對頭,當年喬子宜非常反對舅舅娶方淑華,嫌棄她是農村出身,沒讀過書,結果狠狠地得罪了她,搞得兩人結婚後是老死不相往來,兩家也就慢慢疏遠了。
“那不一樣!”喬子宜嚷道,她心裏別扭,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怎麼不一樣?況且,除了舅舅,此刻我們還能向誰求助?或者說,”阮令儀停下腳步,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望著喬子宜,“媽媽你還有朋友可以求助嗎?”
喬子宜驚疑不定,麵色慌亂地看著她,強自鎮定道,“當然沒有!小儀是聽說了些什麼嗎?”她開始懷疑是不是有人在女兒麵前說了些什麼。
“沒有,”她平靜地轉過頭,繼續向前走,“所以,我們有什麼理由不去向舅舅求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