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烈日灼心。
那條已經被蒸發的公路,死寂般地躺在地上,任由來往車輛碾壓。隻不過路上隻有三個人,走在前頭的托著厚厚的包,拽著行李箱,時常回頭和身後兩人說些什麼。可笑的是,後麵兩個人體態略顯肥胖,和前麵的那個瘦子走在一起,三人著實顯眼。然而,這路上卻很平靜,隻是偶爾有車輛,可能是中午吧。
三人過了馬路,麵前的街道兩邊是小吃地攤。街道躲在高樓下,生怕是碰到陽光,但仍然躲不了那股灼熱。
“吃什麼?最後一頓了,吃點好的!”
“不知道······”
“我都行。”
“嗯······這麼熱,牛肉湯就算了吧,越吃越熱。脆皮雞飯?不行,吃膩了。”
“你不是中午的火車麼?”
“對,算了,下次聚在一起再吃,我先打車去火車站了。”
“行吧。”
其中一個身高最高的胖子在那條路邊上,左顧右盼著,等著車。陽炎肆意地噴灑著熱量,他站在那裏不一會兒,額頭就滿是汗水。身後的一瘦一胖,在陰影處還在討論著吃什麼,邊看向陽光裏的人,邊比劃著街道裏的什麼。
“走了啊!”說著他進入了一輛出租車,隨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慢點哈,不對,他又不是司機,哈哈哈······”
“走吧,隨便吃點,我倆去高鐵站。”
······
一輛車停在高鐵站口,二人拖拽著行李,挪向沒有陽光的地方。
胖子抬頭驚呼道:“哇,新的高鐵站誒。”
瘦子沒精打采回應:“嗯,媽的,畢業了這才修好。”
“好空曠啊,大中午來坐車的人好少······”
“買瓶水,熱死了。”
二人隨意的找了個位置,隨意地坐下了。
那個叫李曦岸的瘦子小聲嘀咕:“這就是我的大學麼?”
“沒錯。”
李曦岸沉默了一會,低頭玩著手機。
“鹽汽水味的大學。”
胖子邊喝水邊問:“為什麼這麼說?”
李曦岸還是沒說話,過了一會才說了句。
“下次啥時候能聚?”
這次二人都沉默了,耳邊是高鐵站轟隆隆的列車進站聲音。嗡嗡蒙蒙的人群說話,沒人聽得出來,他們在說什麼。頭頂嘈雜運轉的機器不像是空調,更像是室外的烈陽不想放過這二人,敲打著屋頂。
“車來了。”李曦岸冷冷地提了一下行李包,和胖子告別後上了高鐵。大包小包地的行李掛在這副瘦弱的枝幹上,歪歪扭扭,下一秒就要斷了一樣。好不容易把行李都放好了,李曦岸終於坐在了座位上,旁邊大叔瞟了一眼他,嘴角揚了揚不知道是對這剛畢業的年輕人的羨慕還是惋惜。李曦岸在座位上習慣性把手機打開音樂,耳機死死扣住了他的那和常人不同的小耳朵。熟悉的音樂響起,呆呆地望著窗戶外......
思緒逐漸回到了高中,班主任的那句話他到現在都能記得。“記住,你們上大學遇到的所謂的朋友,都是短暫的。四年後就很少在聯係了,隻有高中同學是你能記得一生的。”李曦岸還記得當時是高考結束後,班主任的最後一次和他們共處一室。班裏已經和平時上課不一樣了,課桌上已經沒了一幢幢“高樓”,取而代之的是一本通向未來的指南,一本介紹各分數線和各個大學專業的報名指南。李曦岸還記得當時他不要臉地做了個決定,就是他想在腦海裏記住她的臉,畢竟以後可能都不會見了。他這次不再像往常那樣小心瞥過去,而是淡然地看過去,馬尾辮,休閑裝扮的她好像和以往沒什麼不一樣,可是他卻傷感起來。坐在教室最後的左後方,經典的“王之故鄉”,動漫男主座位,而不同的是動漫的女主好像不再是在隔壁班,也不是熱心輔導他學習的學霸,更不可能是他的同桌。他摸了摸臉,扶了扶眼鏡,很不自然地隨手翻了翻那本指南。原來是她恰好轉過頭來,和後排的同學在說些什麼。她明明在教室的門口位置,之間隔了一整個“世界”的他卻害怕被她發現。
突然,他回憶戛然而止,原來是到站了,李曦岸嘀咕著這高鐵真快啊,接著又開始收拾行李去趕往出租車點。隨手攔住一輛出租車,司機師傅也沒這麼說,李曦岸就說了句去縣醫院。司機直接發動車子,李曦岸有點敬佩司機師傅那果斷的行動執行,又給自己找了一個自卑的理由,便又開始了那沒有意義的回憶。